此時在這營帳之中，除過王正豪之外所有的人都知道石遠此時并不在揚州城中。秦望南知道是因為之前在仙草村的時候他見過石遠，而趙武昌與饃先生則是因為收到了從崇州而來的密信……只有從來沒有見過石遠的王正豪，心中還以為這揚州城將軍府中坐著的是石遠呢。

聽到趙武昌問起石遠，王正豪先是愣了一下，接著則是趕忙點了點頭，“啟稟圣上，那石遠的確是在揚州城中，我之前在揚州的將軍府中見過他多次。”

明明知道王正豪所說的是假話，但趙武昌在聽過之后卻并沒有發火，而是點了點頭，沖著饃先生看了一眼，眼見饃先生神色平靜，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，這位北慶皇帝這才繼續開口道：“王大人，照你的意思……這石遠肯定就在揚州城中了？”

當趙武昌將話說到這里的時候，就算王正豪反應再怎么遲鈍，也是覺察出這位北慶皇帝是話里有話的。于是，這就有些恍惚的點了點頭，“啊……應該是如此的，除非他回了金陵去……”

之前還很是肯定的王正豪此時話語中明顯有些不太確定了，因為他不知道這位大慶皇帝這么問的意思，于是這就只能將自己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。

“王大人，我覺著你應該是不會糊涂到犯欺君之罪的吧？”王正豪說完，趙武昌這就有些玩味的說道。

王正豪這就趕忙點了點頭，沖著這位大慶皇帝誠惶誠恐的答道：“自是如此，自是如此……小人就算千死，也決計不敢欺騙圣上啊！”

“嗯~”趙武昌一邊沉吟著，一邊點了點頭，“那要是如此的話，只怕就有一個是假的呢！”他這句話看著是對在地上跪著的王正豪說的，但看的卻是一邊的饃先生。所以很明顯，他這是對饃先生說的話。

王正豪跪在地上全然不知道意思，只是看著眼前這位大慶皇帝的腳尖，心跳突然間就快了起來……就從今天的勢頭來看，自己這種人物的生死對于這位大慶皇帝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呢。

“王大人你先下去吧！”

然而就在王正豪心中想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時候，這位大慶皇帝卻突然對著他罷了罷手吩咐他下去……王正豪，如釋重負一般。

王正豪下去之后，趙武昌這才轉身看向了一邊的秦望南。這個這次被他委以重任的十大將之一，這個以行軍布陣詭異著稱，又沉默寡的北方漢子，此時在經歷了躲半天的廝殺之后，眼神中竟是有著與他一樣的平靜與沉著。

然而雖然都是冷靜與沉著，但二者之間卻是有著明顯差距的：秦望南的冷靜沉著，那是源自長期在塞外戰場上的拼殺所鑄造的，對于這些將士的死，他心中是是很同情，很難過，很愧疚的，甚至可以說他的這種感情不亞于任何人。也正是因為如此，他不得不冷靜沉著，因為作為大軍統帥他知道只有贏了這場戰爭之后，這樣才算對得起這些戰死的將士，只有如此，這些戰死的將士所流的血才不算白流……

而趙武昌之前的冷靜沉著，不，或者應該說是冷漠蔑視才更加確切，趙武昌的感情那是完全出于無視，高高在上的無視，與自己無關的無視，這是上位者站在上位俯視天下時的眼神與心態。

“秦將軍，這帳中現在沒有別人，朕想要知道你的心里話。”君臣之間在短暫的沉默之后，趙武昌這個君主這才開口對著秦望南這個大軍統帥說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