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玉衡,你怎么……”
墨汀風問出半句便住了口,莊玉衡宅心仁厚,會悄悄過來為二人診治實屬正常,倒是嚇壞了境主府來的大夫,活了大半輩子也沒一次性見過兩位掌司,惶恐不已,手抖的差點連行針都不會了。
“我來。”莊玉衡笑笑接了過去。
不愧是藥王,半柱香的功夫,二人悉數醒轉,看見坐在兩床之間椅上守著他們的墨汀風難掩激動,掙扎著要起,被墨汀風制止。
“大人……大人……”
丁鶴染喃喃,眼中星芒閃爍似要落雨。
葉無咎也有些情緒失控,看看墨汀風,又看看丁鶴染,極力忍住。
墨汀風拍拍他倆的肩,面上皆是欣慰與贊賞。
“你們做得很好,不愧是司塵府的人,我以你們為榮。”
“多虧你們,我和微微才能順利從幻境歸來,鬼夫案才能順利告破。”
“鶴染,我感知到你的術能有很大提升,再過三個月便是五十年一次的術士定級試煉,我認為你已經具備準甲級的實力,好好養傷好好恢復,準備參試。”
“無咎,你是難得的雙系準甲級,雖說史上還從未出現過雙系甲級術士,但我相信你可以成為那個例外。”
……
宋微塵站在一旁遠遠看著三人聊天,看見丁鶴染和葉無咎無虞她放心不少,精神一松懈,突然覺得非常非常累,一種毫無預兆的衰竭感突然而至。
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,就好比一個明明還有80電量的手機,在極寒之地突然被人從暖和的房間里拿到了零下六十度的戶外,從而面臨馬上要宕機的那種性能衰竭的無力感。
她不想打斷他們的相聚,畢竟幻境一別,他們為彼此搏命而戰,卻一直還沒好好說過話,她此刻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撐著自己不要顯出異常。
“看來連身體都已經在警告我自己,要認清現實作出選擇了啊……”宋微塵不無遺憾的想。
……
如果有可能,她多想就這樣跟他們一起長久的朝夕相處下去,做司塵府最廢柴的白袍,仗著有他們的守護在世間橫沖直撞。
可理智告訴她,必須要在墨汀風破除斬情禁制將她徹底忘卻之前——給自己找一條“合適的退路”從司塵府消失。
做戲做全套,不然等墨汀風忘了自己,卻又因為白袍的身份不得不與他相處,必定百密難免一疏,會出大問題的。
所以她必須走,不僅得走,還得走得遠遠的。
到了那時,天地間不會再有宋微塵,不會再有琴師桑濮,也會不再有廢柴白袍。
想到這些,宋微塵只覺后心已經愈合的傷口又疼起來,整個人搖搖欲墜,被站在她身側的莊玉衡察覺有異一把扶住。
也因這動靜,丁鶴染和葉無咎這才注意到莊玉衡和宋微塵也在,她為何看起來那樣蒼白,臉上血色盡失,竟似比他們二人還要傷重。
二人并不知道她在鬼市替莊玉衡擋刀之事,只當是在幻境里受了傷。
尤其是丁鶴染,認定都是因為他沒有看顧好才導致宋微塵如此,更是歉疚。
“微哥……”
丁鶴染喚了她一聲,只恨自己無力把病床讓給她躺下。
莊玉衡攙著她走到兩人床前,宋微塵勉力伸手幫丁鶴染整理了一下鬢角亂發,又給葉無咎掖了掖被角。
她笑了笑,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。
“好好休養,等恢復了帶你們去團建……”
“這次我們在幻境里研究了好幾個新菜式,到時讓司塵大人給你們露一手。”
宋微塵還想再說,后心一陣洶涌的疼痛襲來讓她再也說不出話,眼前一黑往地上栽去。
墨汀風眼疾手快扶住,顧不得與丁鶴染葉無咎二人再談,一把抱起宋微塵出了醫館直奔聽風府,莊玉衡不放心也跟了去。
醫館瞬間安靜下來,大夫忙著調制藥劑,藥童則守在門外,屋內只剩下丁鶴染和葉無咎兩人四目相對。
“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?”
一直沒說話的葉無咎開口了。
“啊?什么解釋?”
“為什么要舍命救我?”
“這不廢話嗎,換你也一樣會這么做。”
丁鶴染翻了個白眼,他也就是胳膊骨裂了抬不起來,否則真想拍他腦袋。
“哦,我不會。”
“實力懸殊不可硬戰的道理我懂。”
丁鶴染被葉無咎的話差點嗆死,這真是你舍命救人,人家卻往死里侮辱你。
他用力哼了一聲,偏過頭盯著天花板不再理他。
“說真的,以后別再干這種傻事,出事自己逃命,不必管我。”
他沒說出口的后半句是,“以后換我為你拼命。”
丁鶴染哪里知道葉無咎的心情,只當自己救了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呆子,恨恨的在心里罵罵咧咧,把葉無咎的五臟六腑都問候了一遍。
葉無咎看著丁鶴染氣憤的側臉沒忍住嘴角上揚,隨即又嚴肅起來。
“欸。”
“鶴染。”
“鶴染?”
“丁鶴染。”
“干嘛!”
葉無咎喚到第四遍丁鶴染才沒有好氣的回應他。
“說正事。”
“也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,我方才……好像在微哥身上感應到了一絲傀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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