語氣忍不住哽咽,
“請你多多關照。”
“嘶——”
傷口開始隱隱悶痛,她沒忍住輕輕吸了一聲,明明剛才胸口一點感覺也無,現在這傷痛卻突然像是冬眠將醒似的蠢蠢欲動。宋微塵下意識想掀開狐裘查看,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,她實在沒勇氣看,何況不看也知道狐裘里面定然慘不忍睹。
她的不適莊玉衡自然敏銳覺察,可那止痛的靈藥需間隔一個時辰后方可再用,現在便是強行施用也無效,而她……哪里還撐得一個時辰。
“微微。”
莊玉衡輕輕喚她,明明在笑,眼中卻氤起水霧。
“我去把安魂香點上好嗎?這樣你很快就會睡著,就不會……再痛了。”
他的意思她明白,是不想她走得太痛苦。宋微塵一瞬黯然,看來,是時限快到了……
不行,她果斷搖頭拒絕,還有“心愿”未完,絕不能睡。
“滄……月。”
她艱難看向頓立一旁的孤滄月,奈何他毫無反應,從方才就是這樣,沒有表情動作,像一尊雕像。
想起他瞳孔中那些紫色翳線,那個讓他失去神智的古怪夢芽,宋微塵心道不好,那東西絕對有問題,保不齊她的傷就是因那邪物所致——假以時日,那東西肯定會傷害孤滄月。不,很可能已經在傷害孤滄月!
“滄月!”
她幾乎是用盡全力喚出聲,因此牽動傷口,止不住咳起來,咳出的血似點點梅花濺落白色狐裘,看得莊玉衡心頭發梗,可便是有藥王之譽,此刻也無力回天,他能做的只是起身去拽孤滄月。
“小心……”
宋微塵虛虛趴在軟榻上,傷口一陣疼過一陣,她已經坐不住了,卻顧不得擦拭嘴角血跡,強撐著抬頭看向莊玉衡,生怕孤滄月突然出手。
好在孤滄月在莊玉衡碰觸到他的一瞬間恢復了神智,
“玉衡君?”
他有些愕然的看著來人,似乎一時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。
莊玉衡沒說話,只是紅著眼瞥了一眼軟榻上的小人兒,然后徑直走到洗髓池邊背身而立,再不看兩人。
……
“噗!”
宋微塵又嘔出一口血,只知道有人朝她過來了,可視線已經開始模糊,已然分辨不清來人是誰。
她喘得厲害,每一次呼吸都似乎有人在用鋸子來回拉扯傷口,她后悔了,后悔方才沒讓莊玉衡點安魂香。
迷迷糊糊的,感覺有人把她抱起摟在了懷里。
“微微,微微!”
她聽見那人喚她,眼前是一片迷朦的銀月色輝光,雖然模糊,但怎么可能認錯呢,月光再隱晦,也是月光啊。
“微微,不怕,我絕不會讓你孤單上路,三途川我陪你一起去,黃泉司我陪你一起闖,不怕。”
視線雖然模糊,但勝在耳力還算清明,聽見孤滄月的“渾話”,宋微塵急了——這傻小子到底是怎么混成的鸞鳥上神?輕易為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就要尋死覓活,哪里有半分上界神君的樣子!也就是欺負她現在無力施為,否則定要跳起來暴揍他狗頭!
“你混蛋……”
宋微塵用力開口,孤滄月一個愣怔,懷疑自己聽錯了,不是說人之將死其也善的嗎?
“孤……滄月,你小子要是……敢,輕易死……你試試。我永生永世……看,看不起你。”
……
“滴答。”
液體一滴兩滴落在宋微塵臉上,她感覺到了,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孤滄月的眼淚。
她喘得厲害,努力向著模糊的人影扯出一個笑,想跟他說眼淚滴在她臉上能忍,但是大鼻涕絕對不行,可實在已經無力開玩笑。
“滄月……好好活,別再傷害……你自己。”
“也,也別傷害……汀風。不,不許再跟他……打架。”
“答應我……”
她努力看向那抹模糊的身影,好想,好想再看清楚一次他的模樣,看清他眼里沒有紫色翳線,神色清明的樣子。
可惜……她已經什么都看不清了。
“好,我答應你。”
孤滄月輕輕吻在宋微塵額頭,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支離破碎。
這家伙……她禁不住想,不是三界有名的暴君嗎?怎么在她面前,天天跟個小哭包似的……
“悄悄話……”
趁他靠近自己,宋微塵拼命吐出幾個字,孤滄月一怔,隨即心領神會將耳朵湊近她的唇。
“我走后……你……回上界,元繭。修,修煉元神……”
“我相信你,即便未來沒……沒有束老板……打輔助,你也,能,能成。”
宋微塵的話讓孤滄月身體一凜,他藏匿靈魂最深處的秘密,她是怎么知道的?!
許是心神波動太大,孤滄月自己都沒意識到,他的眼瞳開始閃爍紫光,紫色翳線慢慢顯出,抱著她的手力道不自覺加重一分。
“你如何得知?”他聲音發緊。
“我,我們……血脈,相通啊笨蛋。”
“所以,哪怕為了我……你也要好好……活下去。”
“呼……”
宋微塵呼吸越來越困難,傷口實在太疼,她感覺自己現在整個人就是一個巨大的傷口。
“還,還有……夢,夢芽有問題……你摘,摘……”
“唔!噗!”
宋微塵猛然嘔出一大口血,因著這動靜,一直背對二人而立的莊玉衡急急轉過身來,卻驚訝的發現孤滄月整個人身上爆燃出一團紫色的傀氣,那團可怖的傀氣顯然不受控制,不僅在攻擊他自身,也在攻擊他懷里本就瀕死的宋微塵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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