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這是瘋了嗎?竟然把這么多兵馬,交給了那個混蛋!”
他對面,二皇子趙朗的臉色同樣難看,但他更為陰沉,手指在桌案上一下下地敲著,發出“篤篤”的輕響。
“大哥息怒!”他緩緩開口,聲音卻冷得像冰。
“現在看來,我們都小瞧老三了。”
“他不是廢物,而是一條毒蛇。”
“我們當初把他扔進涼州那個蛇窟,本想讓他被毒死,沒想到他自己成了蛇王。”
“蛇王?”趙瑞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隨即又化為更深的憤怒。
“他算個屁的王!不過是運氣好,攀上了慕容正那棵大樹!”
“那個老匹夫,當初在朝堂上還裝得道貌岸然,轉眼就把女兒和兵權都送了過去,他想做什么?”
“莫非想扶持一個傀儡,挾天子以令諸侯?”
趙朗搖了搖頭,眼中閃過一絲恐懼:“不,大哥,你不明白。”
“慕容正那樣的老狐貍,從不做虧本的買賣。”
“他肯下這么大的注,說明他從老三身上,看到了我們沒看到的東西。”
趙瑞一愣,隨即煩躁地來回踱步。
是啊,到底是什么東西?
一個紈绔子弟,短短數月,怎么就像換了個人?
發明各種神兵利器,在涼州分田地,搞格物,煉雪鹽,造火槍……
每一件都匪夷所思,每一件都精準地打在了大盛的要害上。
“我們……是不是做錯了?”
趙瑞喃喃自語,第一次對自己當初的“妙計”產生了懷疑。
趙朗停下敲擊的手指,幽幽道:“現在說這些,已經晚了。”
“老三現在有兵,有錢,有大將軍作為岳丈,還有了父皇的恩寵。”
“他已經不是我們可以隨意拿捏的了。”
兩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皇子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。
懊悔,恐懼,無奈……
千里之外,太原王氏。
宗族祠堂內,香煙繚繞,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五姓七望的幾位家主,或親至,或派來了最核心的子弟,齊聚一堂。
王景端坐主位,曾經矍鑠的眼神此刻卻渾濁不堪,他手里捏著從涼州傳來的密報,那薄薄的幾張紙,卻仿佛有千鈞之重。
“慕容正,入駐涼州了。”王景的聲音沙啞干澀。
“趙軒,與慕容煙,完婚了。”
“陛下賜婚,并調撥了五萬京營,作為涼州的援軍。”
一字一句,如同重錘,敲在每一個人的心上。
范陽盧氏的家主,一個向來沉穩的老者,此刻手里的茶杯也在微微顫抖。
“這……這是把刀柄,親自送到了趙軒手上啊!”
“陛下到底在想什么?”
“他不是在想什么,”隴西李氏的代表,一個精明的年輕人皺眉道。
“他是在告訴我們,他不信旁人,全力支持自己的好兒子趙軒。”
“我們之前對涼州的封鎖,彈劾,都成了笑話。”
王景緩緩閉上眼睛,腦海中浮現出他們不久前商議的“三管齊下”之策。
朝中發難?
欽差陳玄的奏折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,讓他們顏面掃地。
聯姻示好?
人家轉頭就娶了兵馬大元帥的女兒,他們的千金,連當妾的資格怕是都沒有。
經濟封鎖?
雪鹽一出,天下商賈趨之若鶩,他們的商路聯盟名存實亡,甚至連范陽盧氏自己都派人去換鹽了。
三條路,全被堵死!
而現在,對方又多了五萬京營精銳!
試問?
這還怎么贏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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