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遲咧嘴一笑,“掌律自己信天命嗎?”
西顥一愣,微笑道:“也是。”
他們這樣的人,怎么會相信所謂的天命呢?
“既然如此,那就再來。”
西顥大袖擺動起來,山間無數的落葉在此刻都開始朝著天空涌去,每一片秋葉都帶著極大的肅殺氣息。
然后西顥看了周遲一眼,頭頂的那些秋葉,在頃刻間,便開始下墜,就像是無數柄飛劍落入人間。
而這些飛劍的唯一目標,就是那個年輕的歸真劍修。
天地之間,嗤嗤作響,無數片秋葉朝著周遲而去,只是一瞬間,便徹底淹沒周遲。
西顥對此,只是負手懸停天空,古井無波。
但下一刻,刺啦一聲,秋葉之間,有一條劍光涌出,而后一道身影撞了出來,掠向西顥。
數張符箓,再次被那個年輕人丟出。
西顥微微蹙眉,倒不是驚奇于這個年輕人能沖出來,而是驚奇于他居然還有這么多的咸雪符。
要知道此物,在東洲能賣到七八千枚梨花錢一張,就算是東洲之外能夠便宜不少,但也決計不會少于三千枚梨花錢,依著他剛剛丟出來的這些咸雪符,十幾張有了,這肯定不會是全部,留有后手,那是肯定的了。
這么多的梨花錢,這么多撰寫需要消耗精神的咸雪符,看起來,眼前的年輕劍修為了這一戰,準備到底還算是充足。
西顥微微一笑,如此也好。
一揮袖打碎大片劍光,西顥欺身而上,正好對上周遲的一劍。
懸草劍尖橫掠西顥脖頸,西顥只是微微仰頭,然后一掌拍向懸草劍身,懸草微微顫動,不受任何影響。
之后周遲提劍下落之后,劍尖刺向西顥心口。
西顥面無表情地伸出一只手指,抵住劍尖。
手指之上有氣機流動,若真單憑一根手指,還是抵不住周遲這一劍的。
周遲往前一步,懸草開始彎曲,只一瞬間,便已經彎曲如滿月。
只是即便如此,這柄飛劍尚未崩碎。
西顥灌入氣機進入懸草劍身中,隨即便遭受到無數如同潮水一般的劍氣撲殺,雙方在這里不斷僵持不下,寸土必爭。
“玄意峰的尋常飛劍,竟然被你數年間就淬煉到這個程度,真是想不到啊。”
西顥眼眸里閃過一抹贊賞,只是仍舊像是話里有話。
周遲默不作聲,只是體內的九座劍氣竅穴,轟然作響,那座玉府此刻在體內也嗡嗡作響,劍氣不斷奔騰,在經脈里流動。
如同大軍作戰,雖說面對強敵,但依舊是井然有序,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。
西顥看向自己的那只手指,在那手指的細微之處,其實早有氣機崩碎,不過太過細微,看不真切。
他主動收回手指,劍尖就順勢前掠,要抵住他的心口,但下一刻,他只是一拂袖,而后以雙指捏住一片秋葉,劃過周遲的咽喉。
這一片秋葉邊緣,閃爍著寒光。
周遲的應對之法,是飄落一張咸雪符。
不過這一張咸雪符剛出現,便被那片秋葉直接抹過,從中斬開,斷為兩截。
不過這已經為周遲爭取到了時間,躲過了這必殺的一擊,西顥只好順勢下落,秋葉從周遲的胸前抹過。
一片漣漪蕩起。
這片秋葉就像是劃過湖面那般。
微微蕩漾。
西顥多看了一眼那件暗紅法袍,眉眼之間,只有些笑意。
之前便知曉周遲的體魄已經打熬得不錯,這會兒又看到了一件品質不俗的法袍,實在讓他有些感慨,眼前的年輕人真是底牌頗多啊。
西顥松開秋葉,一掌落到周遲心口,轟然一聲,周遲再次倒飛出去,貼著一地落葉,激起無數塵土,撞入山林深處。
西顥身側飄蕩起無數秋葉,跟著之前西顥指尖的那片秋葉,不斷掠去。
如影隨形。
而西顥只是慢慢走在林間。
似乎已經想好了周遲很快就會葬身于此。
但只是當他踩碎一片秋葉的時候。
咔嚓一聲。
四周驟然劍氣森森。
然后在西顥眼前,有無數張符箓飄蕩而起。
紫色的,青色的,雪白的,密密麻麻。
形成一座巨大的劍陣。
西顥感受著那些蓄勢勃發的劍氣,沒有生氣和惱怒,只是有些好奇,那個年輕人到底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,在這么短的時間里,布置出這么一座劍陣的。
只是略微思索,西顥便想到了答案。
是他一路被自己撞飛之時的手段。
只是那個時間也很短,能辦成,很不容易。
就在西顥思索當口,那座以劍氣符箓組成的劍陣,劍氣已經激蕩起來。
好似無數個周遲,要在這里,對著他出劍。
不過西顥對此,依舊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。
……
……
矮山之外有高山,高山之上有小觀。
小觀前不止有那棵瘦桃花,還有人。
早在一開始就已經關注著這一場境界相差極大卻要生死廝殺的某人,這會兒看著那些數量不少的劍氣符箓,挑了挑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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