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堅臉上沒有什么異樣,但心中早就是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在掌握殺陣之后,他便有了新的底氣,今日之事,不管是和周遲合作,還是殺了周遲,再去傍寶祠宗那棵參天大樹,都可以。
而且黃龍真人已死,黃龍洞不足為懼,此時投靠寶祠宗,他小憩山分擔不會就此江河日下,反倒是很有可能一躍成為這涇州府的第一宗門,真正辦成了老山主想做而不曾做成的事情。
至于能不能殺死周遲,他其實已有八成把握,他鏖戰許久,加上自己掌握了殺陣,那么殺周遲,并非不可為之事。
哪怕他已經親自斬了黃龍真人。
只是有這念頭是一回事,真要如此行事,卻又是另一回事。
一切都在可與不可之間。
如今的小憩山,容不得他隨意行事,他要做的,是選一個好的盟友,當然和寶祠宗比較起來,重云山這邊,至少會讓他何堅更像個人。
不過他沒想到,自己的小心思,對方居然早就看出來了,不僅看出來了,甚至還一點破。
“周掌律何出此?”
何堅看著那玉桌上的人頭,深吸一口氣,本以為對眼前的年輕人已經足夠重視了,可他的表現,還是讓自己感覺小看了對方。
“只是設身處地替何掌律想想,這會兒孫恍已死,小憩山已定,這黃龍真人更是伏誅,看來看去,我也很好殺,現在主動權在何掌律手中,我要是何掌律,我也會覺得寶祠宗贏面更大,至于做狗這種事情,做了就做了,反正也得看是誰的狗,做寶祠宗的狗,要是寶祠宗最后一統東洲,到時候誰都是寶祠宗的狗,其實也沒有那么丟人。”
周遲喝著酒,微笑著開口,“你說呢,何掌律?”
何堅微笑搖頭,“周掌律多慮了,我何堅斷不是這樣的人。”
周遲卻對何堅說這話不以為意,只是端起酒杯,朝著何堅搖晃,“既然如此,何掌律何不入座,就著這顆人頭咱們痛飲幾杯?”
何堅沉默片刻,到底還是走到了周遲對面落座,看著那玉桌上的黃龍真人的人頭。
周遲給何堅倒了一杯酒,笑道:“這酒叫做海棠酒,不算什么仙家珍品,但滋味不錯,東洲這邊喝不到。”
何堅笑了笑,倒也不害怕什么,舉起酒杯一飲而盡,沒有去稱贊好酒,只是問道:“聽著周掌律的意思,這酒是東洲之外而得,看起來周掌律這在東洲之外,所獲頗豐啊。”
既然聽慣了那么多的青天圣人之,這東洲卻又是連個登天都難看到,其實修士們也不傻,總會找機會去外面“見見世面”,不過有些人出去之后,就再也沒有回來了而已。
周遲笑道:“走走看看,見識一番風土人情而已。”
“周掌律到底不是尋常人,見過了壯闊景象,還愿意回到這小小一座東洲。”
何堅笑道:“一般人做不到的。”
周遲對此只是搖了搖頭,“外面再好,始終是外面,就像是小憩山,好也好,壞也罷,想來何掌律也不會覺得別處比此地更好吧。”
何堅點點頭,“到底是在此地長大,自然有感情。”
“便是此理。”
周遲喝了口酒,倒也不覺得玉桌上的這顆人頭煞風景。
何堅看著周遲給自己倒酒,沉默片刻之后,問了個問題,“周掌律,能否說說跟黃龍這賊子一戰?”
周遲笑道:“這還有什么好說的,老東西消耗太大,撿漏而已。”
這話說出來的當口,何堅扯了扯嘴角,這話真的會有人相信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