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需焚香禱告,親自問一問天帝,便一切皆知。
這句話放在大秦這個敬畏天命的時代,簡直是堵死所有退路的絕殺技。
趙凌一身玄黑赤紋的皇袍冷冷地望著臺下眾臣。
臺下群臣屏息。
皇帝能溝通上天這件事,早已不只是傳說,更像是一枚燒紅的烙鐵,深深印在每個人心里。
淳于越本來面如死灰,一聽這話,竟像瀕死的人抓到救命稻草,猛地撲跪在地,聲音發顫卻響亮:“懇請陛下請示天帝,還臣清白!嚴懲陷害忠良之奸人!”
伏生也跟著笑了,那笑聲里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狠厲:“請陛下代天問罪!栽贓構陷者,其心可誅,按律當滅三族!”
一時間,儒家一派的官員紛紛聲援,語氣由驚轉怒,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。
栽贓儒家的人,自然是他們的敵人,如果能還他們清白,對手自然是沒活路的。
反觀那五名縱火犯,一個個臉色慘白、雙腿發軟。尤其先前那個喊“淳于仆射待我等恩重如山”的漢子,此時滿頭冷汗,眼神亂飄,一副心虛到極點的模樣,任誰都看得出,這栽贓簡直粗糙得可笑。
趙凌沒理會他們,目光一轉,像刀子一樣釘在廷尉監吳公身上。
吳公眉頭微微蹙起,難道陛下在懷疑他?
他跟儒家眾人皆有矛盾,儒法兩家結怨已深,他的確有很大的嫌疑。
淳于越順著趙凌的目光看過去,當他看到吳公的時候,更是狂喜!
如果是吳公!
那法家也算是走到盡頭了。
竟然敢讓人去焚燒始皇廟?
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,跟李斯有何異?
若做實是吳公干的,那今后法家將被打壓得體無完膚!
沒等吳公開口,趙凌已經發問,聲音又冷又穩:“廷尉監,朕問你,指使他人縱火始皇廟,還嫁禍朝中大臣,依大秦律法,該當何罪?”
吳公拱手,聲音清晰凜冽,傳遍全場:“回陛下,褻瀆先帝、縱火宗廟、構陷重臣,數罪并罰,縱火者與主謀之人,皆誅三族。”
“很好。”
趙凌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。
從淳于越、伏生到吳公的反應來看,他們確實不是幕后之人。
他強壓住幾乎要翹起來的嘴角,目光依舊冰冷,緩緩掃向臺下那些有六國舊族背景的臣子,聲音沉了下去:
“朕,向來不喜多造殺孽。”趙凌頓了頓,一字一句砸在寂靜中,“第一個主動站出來,供出同謀者,朕準你自裁,不累及家人。”
話音落下,廣場上一片死寂,連呼吸聲都壓得極低。
阿青依舊靜立一旁,一襲青衣淡雅如蓮。可她身為宗師,五感遠超常人。
誰心跳如鼓,誰呼吸急促,誰手指微抖……
皆如鏡中觀物,清晰無比。
哪怕沒有人站出來,阿青也能將人指出來。
不過五次呼吸的時間。
一名站在后排,衣冠整齊的老臣終于崩潰了,他踉蹌出列,“撲通”一聲重重跪地,老淚縱橫:“陛下……陛下開恩!臣……是受太卜百里肆指使!是他!一切都是他主謀的!”
頃刻間,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向百麗肆。
太卜百里肆剛站出來,不遠處的大內令也跟著炸了出來。
兩人面無人色,顫抖著出列,跪伏在地。
趙凌一挑眉。
喲,供一個,竟炸出兩個。
果然,這個時代審訊真的很簡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