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種不妙的預感，猶如夏日暴雨前的烏云，快速在楚心頭凝結。

眼見紗簾后的纖細身影動了動，楚猛地頭皮一麻，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：“不！”

也在同一時刻，紗簾之后，傳了珠落玉盤一般清脆悅耳的聲音。

“楚嚴！”

或是因為霓裳公主的聲音猶如天籟，太過動聽；或是因為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公主身，想聽聽她的選擇是誰。

于是這一刻，楚的反對，好似大浪濺起的一朵小水花，幾乎沒有被人注意到。

一瞬之間，楚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。

過去哪怕是陷入再危險的境地，他都不曾有過這種反應。

林妙然幾乎是剎那之間，俏臉煞白，呼吸幾乎停滯，捂著胸口，往后退了兩步，一雙眼睛，緊緊盯著紗簾。

人群之此時看去并不起眼的濮陽意，滿臉同情望向楚，嘴唇嚅動，好像在說：我知道。

但是無論眾人怎么反應，“楚嚴”兩個字，卻是無清晰，傳到了現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。

而且那銅鏡內的真人神念，也在這一刻有所變化，一陣金色波紋，震蕩出來，似乎是在表明，自己知道了霓裳公主做出的選擇。

在這個時候，楚猛吸一口氣，回過神來，往前一步，大聲道：“霓裳公主，我有話說，我——”

不過他還沒說幾個字，齊隨風突然開口，不僅截住了他的話頭，更是嚴厲的眼神狠狠制止楚再講話，然后才向云傲疆國皇帝的方向一拱手道：“碎星樓多謝公主厚愛，今后必定督促該弟子努力修行，和公主相敬相愛，絕不辜負真人和陛下、公主的一片苦心。”

楚此時呼吸急促。

他轉頭朝林妙然的方向望去。

林妙然此刻眸閃爍的雷光，如同萬千鋼針一般，讓楚感覺心頭一痛。

他迅速轉身，要再度回絕。

我的心里面已經裝下了最重要的人，怎么可能再接受一個過去從未見過的人！

似乎是一下子看出了楚要做什么，廉詠志的聲音，猛然之間在楚耳邊炸響。

“楚嚴，不要胡鬧！這件事是公主選擇，真人和這么多人在旁見證，你要是拒絕，知道會是什么下場嘛！別說碎星樓保不住你，搞不好碎星樓都會遭殃！你難道要讓你的老師和整個碎星樓都因為你，一夜之間從國教之位跌落深淵嗎！”

聽到這番話，楚身子一震。

如果廉詠志說他的回絕，會給楚自己帶來什么嚴重后果的話，楚恐怕依舊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意思表明出來。

但是現在，廉詠志將楚架到了他的老師和整個碎星樓這艘船，一榮俱榮，一損俱損。

真人可通萬法，如果讓他知道，自己看的弟子，居然被人回絕了，而且是當眾回絕的，那么和當眾打真人的臉沒有區別了。

到時候再由楚而遷怒整個碎星樓——

楚這一刻，發現他面臨的局面，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棘手。

在楚略一猶豫的時候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子動彈不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