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不冷靜的林執,樸初蔓第一次見。
這樣下去,會出事。
她連忙看向玻璃柜,尋找著麻醉劑。
而診所老板在林執駭人的氣勢下抖如篩糠,語無倫次地解釋。
“七……七哥……當初取眼角膜是雷哥同意的……不關我事啊……而且,你這……做手術沒多久……不能取……取了眼睛會徹底感染……徹底壞死!”
林執一字一頓,聲音嘶啞:“不管是瞎還是死,都不可以用她的眼睛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后面的話林執聽不見了,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。
不到幾秒,沒了意識。
樸初蔓扔掉空了的麻醉劑針管,看向一旁的阿雷:“阿雷,處理一下你的耳朵。我送他回去。”
阿雷看著昏倒的林執,心里不是滋味。
“好。麻煩你照顧好七哥。”
林執再次醒來,入眼是樸家客房奢華的天花板。
腦袋昏沉,但那個殘酷事實,卻清晰得如同剛剛發生,一遍遍凌遲著他的神經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床上枯坐了多久,大腦一片空白。
拿出手機,屏幕的冷光映著他毫無血色的臉。
他點開林妍發來的那串號碼,每個數字都像燒紅的鐵,烙得他眼睛痛。
最終,他按下了撥通鍵,將聽筒貼在耳邊。
忙音與他的心跳同步,很快,那頭才傳來了一道他刻入骨髓的聲音。
“你好,哪位?”
熟悉又有點陌生,甚至遙遠得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。
林執提了口潰散的氣,道出纏繞了他無數日夜的兩個字:“落落……”
電話那頭,是長久的沉默。
聽筒再次有聲音時,是她輕松的語調:“我這邊有事,先不說了。”
林執想再開口時,回應他的,只有冰冷的斷線聲。
再撥過去,已關機。
心一擰,他掀開被子下床,剛打開房門,樸初蔓正端著精致的餐盤走了進來。
“阿執,你醒了?快吃點東西,這些菜也都是你喜歡吃的。你暈了好幾個小時,肯定餓了吧?”
林執沒有看餐盤也沒看她,目光虛無地落在空中,聲音平靜無波:“婚,不結了。”
樸初蔓手一顫,湯碗邊緣溢出的湯汁微微傾灑。她強撐著笑容,避重就輕:“阿執,我們先不說這事,先吃東西。”
“我說,婚我不結了。”林執重復,語氣沒有任何起伏。
說完,他走出房間。
“阿執!”樸初蔓把餐盤放下,從身后拽住他的手臂:“不許走!”
“放開。”他甩開她的手。
眼見哀求無用,樸初蔓沖上前,從背后緊緊抱住他。
她知道,這次要是放他走,他肯定不會回來了。
她帶著哭腔和不甘:“阿執,別走。就算你回去找她有什么用?你們還是不可能在一起。這么多年,你就感覺不到我對你的真心?我是真的喜歡你……也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!”
林執沒有回頭,只是用手,一根一根,掰開了她緊扣在他腰間的手指,蒼白的聲線如風拂來。
“沒有想要的……”他好像,只想要她。
“林執,你回來!”
樸初蔓見他腳步未停,追了上去。
剛到一樓,兩名保鏢伸手攔住了林執的去路。
同時,客廳沙發主位上,傳來樸仁忠不怒自威的聲音,他正端著盞茶,品著:“去哪兒?”
林執:“回國。”
“回國?”樸仁忠呷了口茶,眼皮微抬:“回國干什么?”
“別管。”
“別管?”樸仁忠冷笑道:“林執,你這是在忤逆我?月底你就要跟初蔓結婚了,請柬都發出去了,你認為,我會放你回國?”
林執迎著他壓迫感十足的視線:“那你就弄死我,人回不去,魂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