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你走吧!我不需要你再為我做什么,更不需要你施舍那點虛偽的愛!我覺得惡心,我寧可沒有!”
宮北琛呼吸一炙,渾身泛起一層層愧疚的寒意,“淑儀,不是這樣的,不是這樣的。”
“我最愛的始終是你,我不能沒有你……”
他上前一步,想要將她抱住。
邱淑儀冷嘲一笑,搖搖晃晃的退后,不肯和他接觸。
她現在已經徹底看透他的心。
也不想再自欺欺人。
她也始終相信。
愛不會消失,只是會轉移。
他對她的愛,已經轉移到了湯喬允身上。
一個又老又殘,一個年輕貌美。
一個飽經風霜,一個金尊玉貴。
一個出身寒微,一個出身名門。
假如她是男人,也肯定毫不猶豫的選擇后者。
“淑儀,我……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!”宮北琛語無倫次,想要辯解。
可惜…
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
他真的已經忘記了。
十五六歲時,他還是一個毛頭小子。
那時父親病重。
他迫不得已,只能代替父親去參加商會。
然而,所有人都不把他這個小毛孩放在眼里,甚至都明晃晃的露出邪惡的爪牙。就等著他父親一死,眾人好一擁而上,瓜分掉宮家這塊肥肉。
就在他被幾個叔叔輩刁難時。
是邱淑儀挺身而出,對著幾人冷嘲熱諷,更招呼著手下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。
他當時真的覺得這個姐姐真是颯爽霸氣極了,他真的愛死了。
20歲時的邱淑儀,已經在道上混出了名氣,背后更靠著當時最強的社團。
那時的她,多少人想要拉攏,想要讓她效力。
然而。
宮北琛憑著丁媽這一層關系,順利拉攏到了她。
16歲,他向她表白!
她笑他是小屁孩,讓他滾遠一點!
那時的他,就已經非常成熟而有心機。他就已經懂得想要女人心甘情愿為他賣命,就只能在情感上操控她。
所以,他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求她。
17歲,少年正當時。
他終于感動她了。
他也以為,除了她,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愛別的女人。
可惜。
天意弄人。
“淑儀,不要這樣,我我真的知道錯了,再給我最后一次機會。”
宮北琛看著邱淑儀后退的動作,像被無形的墻狠狠撞了一下,心口鈍痛蔓延。
“不,我已經給了你太多次機會。你不要再騙你自己,不要再來惡心我。”
“淑儀,你忘了……”他聲音發啞,指尖微微顫抖,“那年你為了幫我搶回碼頭的控制權,被人砍了三刀,躺了半個月?你說過,只要我需要,你永遠都在。”
邱淑儀臉上的嘲諷淡了些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疲憊的悵然。
“是,我說過。可那時的你,會把我放在心上。會在我受傷時守在床邊,會記得我不吃蔥姜,會因為我多看了一眼櫥窗里的項鏈,就把整個店鋪買下來送給我。”
她抬眼看向他,眼底蒙著一層水霧:“可現在呢?宮北琛,你心里只有湯小姐。”
宮北琛張了張嘴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那些瑣碎的細節,被他淹沒在商戰的算計和對湯喬允的執念里,早就模糊不清。
邱淑儀笑了笑,眼淚卻順著臉頰滑落,“你只記得湯喬允喜歡白玫瑰,記得她怕黑,記得她所有的小習慣。我在你心里,早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影子。”
“不是的!”
宮北琛上前一步,不顧她的躲閃,強行握住她的手腕。
她的手腕很細,隔著粗糙的衛衣布料,能摸到骨頭的輪廓。
“我只是……只是被豬油蒙了心。淑儀,你再給我一次機會,好不好?”
他聲音都帶著哀求:“我把湯喬允徹底忘了,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。我們回玫瑰園,我給你雇最好的醫生調理身體,我陪你做你想做的事,哪怕是在這里做義工,我也陪著你。”
邱淑儀用力想掙脫,手腕卻被他攥得更緊。
“放手吧,宮北琛。”她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,“我們之間,早就回不去了。”
“回得去!”
宮北琛猛地將她攬進懷里,下巴抵在她發頂,聲音帶著后怕的顫抖,“我不能沒有你。湯喬允走了,如果你也走了,我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。”
他第一次發現,那些所謂的權勢、財富,在空蕩蕩的別墅里,在冰冷的婚書前,根本一文不值。
他真正怕的。
是那個從少年時就陪著他的人,最終也會消失在人海里。
他在心理上和情感上都依賴她。
可以說…
他可以失去湯喬允,但不能失去邱淑儀。
這么多年,她已經成為了他的精神支柱。已經從愛情升華成了親情。
邱淑儀靠在他懷里,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,眼淚終于忍不住洶涌而出。
“我累了,真的累了,你放過我吧。”
宮北琛抱著她的手臂更緊了些,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里。
“我知道。但給我個機會,讓我贖罪。”他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,一字一句道,“跟我回玫瑰園。如果你還是想離婚,等你身體好些,我簽字。但現在,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待在這里。”
雨還在下。
祠堂里的孩子們好奇地望著他們。
邱淑儀閉上眼,感受著他懷里的溫度,那是她曾經渴望了無數次的溫暖。
宮北琛緊繃的身體瞬間松弛下來,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,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,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。
“走吧,我們回家。”
他彎腰將她打橫抱起,抱著她走出祠堂。
車子駛離牛尾坉時,雨漸漸停了。
邱淑儀靠在副駕駛座上,側頭看著窗外倒退的破敗屋舍,眼神放空。
宮北琛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,幾次想開口說些什么,都被她沉默的氣場堵了回去。
……
回到玫瑰園。
傭人早已備好熱水和餐點。
宮北琛親自扶她下車,替她脫鞋時,看到她襪子上沾著的泥點,心口像被針扎了一下。
“先去泡個澡吧,我讓廚房燉了你喜歡的鴿子湯。”他的聲音放得很輕,像怕驚擾了什么。
邱淑儀沒說話,徑直走向浴室。
等她穿著柔軟的睡衣出來時。
宮北琛正坐在客廳沙發上,手里拿著個藥盒,是她上次手術后醫生開的調理藥。
“該吃藥了。”他把溫水和藥片遞過去,動作有些生澀,卻很認真。
邱淑儀接過,仰頭吞下,沒看他。
晚餐時。
宮北琛不停地給她夾菜,專挑她以前愛吃的。
清蒸魚去了刺,蝦仁剝了殼,連湯里的姜片都細心挑了出來。
這些細節,他很多年沒做過了。
邱淑儀默默吃著,沒拒絕,也沒道謝。
“今晚……算是我們正式的新婚夜,以后,我都不會再離開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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