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小時后。
車子剛停在機場vip通道入口,湯喬允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顧汀州穿著一身淺灰色西裝,身姿挺拔地站在廊檐下。
晨光落在他溫潤的眉眼上,柔和得像層濾鏡。
“顧汀州……”
湯喬允推開車門的動作頓了頓。
她能感覺到自己此刻的樣子有多狼狽,臉色是洗不掉的蒼白和憔悴。
她下意識地想攏緊衣領,手指卻抖得不聽使喚。
“允兒。”顧汀州已經快步走了過來,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能穩住人心的力量。
走到她面前時。
他沒有問任何話,只是雙眸泛紅的抱住了她,“對不起,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。”
“……”湯喬允眼底一酸,眼淚控制不住掉了下來。
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。
像一場可怕的噩夢。
千萬語,統統都變得蒼白無力。
“對不起!對不起…”顧汀州聲音哽咽,心中被悲痛和愧疚填滿。
他一向自視甚高,自命不凡,認為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。
然而…
他卻沒辦法保護自己想保護的女人。
這怎么不算挫敗呢?
湯喬允心如刀割,“……不要和我說對不起,這不關你的事。”
顧汀州:“什么都不要說了,我們先回港城。等我們回去后,我一定會為你討個公道……”
湯喬允眼眶酸澀的厲害,連忙制止他,“不要,顧汀州,這件事到此為止。不要再追究,也不要再去招惹宮北琛。”
顧汀州雙鬢青筋暴起,咬牙切齒的說:“允兒,你不用管,更不用怕他。這次,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。”
“別…真的不要再去招惹他,到此為止。”湯喬允一陣驚悸,眼前暈的厲害。
她真的怕了。
宮北琛真是是個喪心病狂的變態瘋子。
他黑暗扭曲的人性是沒有底線的。
誰和他作對。
他是真的會不計后果,不擇手段,毀天滅地去報復對方。
而她和顧汀州。
都是自小接受的陽光正向的教育,從小就被教導要做個好孩子。與人為善,樂于助人,渾身滿滿的正能量。
他們又怎么會是宮北琛的對手呢?
顧汀州義憤填膺,“允兒,你真的不用怕他。我這次一定要伸張正義,將他繩之以法。”
“……”湯喬允心腔一梗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。
“怎么了?”
“……我只是害怕你出事。”
“別說那么多了,我們先回港城在說。”
“嗯。”
……
稍后兒。
顧汀州帶她上了私人飛機。
飛機沖上云霄。
湯喬允望著舷窗外迅速縮小的城市輪廓,心底的恍惚逐漸褪去。
“喝點東西嗎?”顧汀州遞來一杯熱牛奶,杯壁裹著溫熱的紙巾,“剛讓空乘熱的,暖胃。”
湯喬允接過杯子,指尖的冰涼被暖意烘得微微發顫。
她沒喝,只是抱著杯子,深情呆滯。
云層翻涌如浪。
遮住了來時的路,也仿佛要遮住那些不堪的記憶。
顧汀州見狀,心底更疼,“允兒,休息一下吧。”
湯喬允猶豫了很久,才啞著嗓子開口,“他不會善罷甘休的,你一定要當心。”
顧汀州沉默片刻,聲音沉了些:“我知道。所以我已經安排好了,落地后先去郊外的療養院住段時間,那里安保很嚴。”
他頓了頓,看向她蒼白的側臉,“允兒,你不用怕。從現在起,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。”
湯喬允轉過頭,撞進他沉靜的眼眸里。
他的眼底沒有偏執的火焰,只有穩穩當當的篤定和深情。
“……我爺爺還好嗎?”她岔開話題,不想再沉溺在那些窒息的回憶里。
“放心,你爺爺已經回到港城的療養院,休養幾天就沒事了。”顧汀州語氣輕松了些。
湯喬允聽了,惶惶不安的心終于安定些許。
只要爺爺沒事,她也就放心了。
“喝點牛奶休息一下吧。”
湯喬允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牛奶,杯壁的溫度透過掌心一點點漫上來。
她輕輕抿了一口。
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,帶著淡淡的奶香,卻壓不住心口那股泛上來的澀意。
“飛機還要飛行十幾個小時,睡一下吧。”
“嗯。”她應了一聲,在特制的豪華大床上躺了下來。
顧汀州輕輕給她蓋好被子,在她身邊坐下,只是安靜地陪著她。
機艙里很安靜,只有引擎低低的轟鳴,還有空乘人員偶爾走動的輕響。
湯喬允閉上眼,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。
剛一睡著。
噩夢也隨之而來。
宮北琛發狠時撞她的一幕,又在夢中重現。
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
窒息和驚恐的感覺,依舊將她籠罩。
她在夢中幾乎要被他撕成碎片。
高大魁梧的身軀,像泰山一樣的壓迫感……
“你放了我吧……不要……”
“允兒!允兒!”
顧汀州的聲音穿透夢魘,帶著焦急的力道輕輕搖晃她的肩膀。
湯喬允猛地睜開眼,胸口劇烈起伏
“啊…好可怕…”她額頭上全是冷汗,睫毛上還掛著淚珠,眼神渙散得像迷路的孩子。
“別怕,是我。”顧汀州抽了張紙巾替她擦汗,聲音放得極柔,“是不是做噩夢了?”
湯喬允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,才慢慢找回現實的觸感。
柔軟絲滑的被子,機艙里平穩的震動,還有顧汀州掌心的溫度。
她用力吸了口氣,喉嚨里發出沙啞的嗚咽:“我剛剛做噩夢了……”
夢里的壓迫感太過真實。
宮北琛的喘息仿佛還在耳邊,高大的影子像烏云一樣罩著她,讓她逃無可逃。
顧汀州俯身,輕輕將她攬進懷里。
他的動作很輕,帶著小心翼翼的安撫,沒有絲毫逾矩,卻像一張安穩的網,慢慢兜住她顫抖的身體。
“沒事了,都過去了。以后我都會陪在你身邊,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你。”
湯喬允埋在他胸口,聞著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,重新閉上眼睛。
清雅的味道和宮北琛身上侵略性的氣息截然不同,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。
“顧汀州……”
她欲又止,組織不出任何語。
“別想太多了,安心休息吧。”顧汀州吻了吻她的額頭。
他低眸一瞥,看到她脖頸上一片接一片的瘀紫和咬痕時,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心和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