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他不信她而已,僅此而已。
霍鄞州沒有過什么后悔的事,也從未有回頭的時候。
這接二連三的例外,都出現在了南姻的身上,他再回頭進燕王府。
客居的院子,一盆盆的血水被端著出來。
南姻疼的顫抖的嗓音,也清晰的傳到他的耳中。
霍鄞州眉梢微微一擰。
方才看見南姻時,她還好好的,甚至能站的起來,只是臉色稍微有些不對,怎么一轉臉就到這種地步。
醫祖讓她忍忍:
“這麻藥不能一直用,對身體不好,你都用了好幾次了。南姻,再忍忍。方才明王把你推倒,你的斷了的腰骨又受了一絲傷。還有手,跌下去的時候,你下意識扶了一把,我才給你接好的筋脈,現在又扭扯了……忍忍南姻,你必須得忍……你以后還想要行醫嗎!”
醫祖的聲音都在用力。
南姻不知道是咬著什么,悶哼悶喊,也不說一句疼。
聽著這樣斷斷續續的痛苦,霍鄞州眼底晦暗一片。
他隱約的抬起手,覆在心口,多年的舊傷,此時隱約有些異樣的刺痛……
醫祖轉身,還要去拿藥,一眼就看見進來的霍鄞州。
他沒有聲音,嚇得醫祖將要大喊。
卻在聲音出來的前一刻,整個人倒在地上。
南姻轉臉看過去,就看見聽諦低著頭進來,迅速的將醫祖帶下去。
“霍鄞州!”南姻是真的抗拒他,拉起衣服就要把身后遮住。
可霍鄞州全都看見了,包括她滿是淤青,骨骼異樣凸起的腰骨。
他伸手,握住她的手腕,想起在外面聽見,說南姻的雙手被人擰斷。
此時指尖稍稍用力,便感知到了。
南姻的骨頭幾乎都要碎完。
“你要做什么?”南姻的聲音還在發抖,不知道是因為疼,還是因為對霍鄞州的憎惡懼怕。
霍鄞州垂下眼,掀開她遮擋腰骨的衣背,再度看了一眼,卻不曾回她的話,只道:“沒事,可以醫,可以恢復如初。”
他接過聽諦遞進來的藥。
南姻本能的藥掙扎,卻被按住。
南姻呼吸發沉:“霍鄞州,我很疼!我現在很疼!你放過我,你能不能在這個時候,先放過我!”
霍鄞州的指尖微微一凝,并未說什么,只按住她的肩膀,道:“不會疼,但你別動。”
冰涼的藥觸及在冰涼的指尖,于南姻身上緩緩推開。
那股浸透骨骸的涼意下沉入四肢百骸,灼熱的痛感被覆蓋,南姻下意識想要抓緊被褥,細腕被他捉住。
“放開我!”南姻低聲開口,裹挾著一股疲憊。
霍鄞州沒有松手,他低頭,看過她每根手指:“是斷了,但也能醫。我年幼時經常被折斷手骨跟腿骨,后來得了一本治傷的藥,在荒蕪的宮廷,找到了那些斷續的藥,自己治好了自己,沒有留下后癥。有我在你前,你會好的比我快些。”
他聲音平靜又溫沉。
許久,霍鄞州看著她,聲音輕了幾分:“阿姻,跟我回去。你不愿回明王府,便回你的小宅。我照看你,一個月之后,你會康復如此,或許,比我當年更快。”
阿姻……
南姻不知為何,眼眶酸楚。
在未曾要嫁給霍鄞州之前,霍鄞州是隨著南欽慕之間的情誼,叫她一聲“阿姻”的。
只是后來,再也沒有過。
現在,她又叫這樣稱呼,可那個他口中,他以為的“阿姻”,已經死了,不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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