媓周祈年那句意有所指的話讓賀景淮怔了怔,隨即他嗤笑一聲,仰頭將杯中酒飲盡,仿佛想借此澆滅心底某種躁動不安的情緒。
“人是對的?”他放下酒杯,語氣帶著慣有的玩世不恭,眼神卻有些飄忽:“這世上哪有什么絕對的對錯。”
兩人又在暮色坐了一會兒,大多時候是沉默,周祈年沉浸在即將與林笙分離一個月的焦慮中,而賀景淮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最終,周祈年起身,拍了拍賀景淮的肩膀:“我先回去了,還得幫小初收拾東西,你自己好好想想。”
賀景淮懶洋洋地揮了揮手,示意他先走。
周祈年離開后,賀景淮獨自一人又坐了片刻,腦子里亂糟糟的,一會兒是家里老太太催生的嘮叨,一會兒是周祈年那句“人是對的”,最后,竟然莫名定格在童可欣抱著小糖果時,那張難得溫柔專注的側臉上。
他煩躁地“嘖”了一聲,也起身結賬離開。
初春夜晚的風還帶著些許涼意。
賀景淮開著車,漫無目的地在城市里穿行。
不知不覺間,車子駛過一家以環境優雅,菜品精致聞名的法式餐廳。
他的目光隨意掃過明亮的落地窗,下一刻,瞳孔猛地一縮,腳下意識地點了剎車。
靠窗的位置,童可欣正和一個穿著休閑西裝,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相對而坐。
兩人似乎在聊著什么,童可欣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,而對面的男人則目光專注,嘴角含春,一副殷勤備至的模樣。
賀景淮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,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收緊,骨節泛白。
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怒火夾雜著酸澀,猛地竄上心頭。
這才多久?就跟別的男人出來吃飯了?還笑得這么開心?
他緊緊盯著餐廳里那對相談甚歡的男女,目光沉的厲害。
就在這時,餐廳里的童可欣似乎心有所感,下意識地轉頭朝窗外望去。
視線,就這么隔著透明的玻璃窗,與賀景淮的目光撞了個正著。
童可欣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,眼中閃過一絲慌亂,幾乎是下意識地,她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,嘴唇微張,似乎想解釋什么。
然而,賀景淮只是冷冷地帶著譏誚地勾了勾唇角,隨即收回目光,一腳油門,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般迅速匯入車流,消失在她的視野里。
看著他決絕離開的背影,童可欣伸出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,心底那點微弱的希冀和沖動,也瞬間熄滅了。
她緩緩坐回座位,臉色有些蒼白。
“可欣,你怎么了?看到熟人了嗎?”坐在她對面的男同學關切地問道,目光也順著她剛才的視線看向窗外,卻只看到川流不息的車燈。
童可欣搖了搖頭,拿起水杯喝了一口,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:“沒什么,看錯了。”
男同學看著她明顯變化的情緒,若有所思,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,輕輕一笑,語氣帶著幾分了然和不易察覺的輕蔑:“剛才外面那個就是賀公子吧?京北有名的花花公子,換女伴比換衣服還勤快,這種男人,可欣,你還是離遠點好。”
童可欣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,指節泛白。
男同學沒有察覺她的異樣,繼續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勸誡道:“他們這種人,游戲人間慣了,最清楚自己最終會娶什么樣家世的女人,對我們這些圈外人,不過是玩玩而已,及時止損,才是明智之舉。”
“行了。”童可欣忽然出聲打斷他,聲音不大,卻帶著清晰的冷意。
她抬起頭,目光平靜地看著對面的男同學,語氣疏離:“我和他沒什么關系,也不關心他以后會娶什么人,不好意思,我有點不舒服,先走了。”
說完,她不再看對方錯愕的臉色,拿起自己的包,起身徑直離開了餐廳。
被獨自留在原地的男同學,看著她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,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最終化為一聲尷尬的冷哼。
童可欣走出餐廳,晚風一吹,讓她打了個寒顫,也讓她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些。
她站在路邊,看著眼前車水馬龍、霓虹閃爍,卻只覺得一片茫然和心灰意冷。
賀景淮那冰冷譏誚的眼神,像一根刺,深深扎在她心里。
他果然……是絲毫不在意的。
她深吸一口氣,壓下鼻尖的酸澀,這個時候,她只想去找自己最好的朋友。
然而,當她走到林笙公寓樓下時,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。
唐聿禮。
他站在樓下的陰影里,穿著一身黑色大衣,身形挺拔卻透著一股難的落寞和危險。
童可欣的心瞬間提了起來,警惕地快步上前,攔在他和林笙的單元門之間,語氣不善:“唐聿禮?你又來這里干什么?你還想打擾笙笙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