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家了?
雖然早有所料,可是真的聽到的時候,賈母還是眼前一黑。
二丫頭跟三丫頭可不一樣啊!
她都給金人生了三個孩子。
那些人會因為她生的三個孩子,對賈家有所親善嗎?
他們恨不能把賈家夷為平地啊!
寧、榮二公是跟隨北靜王一起攻入沈陽,當時就和金人結了死仇,那地方可是他們建國的國都。
后來國公爺和當初的大伯哥,又幾次到北邊打仗,就是敬兒跟著太子,也隨京營出征過。
金人恨賈家都不知道恨成什么樣,沈氏這般一點也不跟她商量的接回賈雯……
賈母氣得呼呼大喘氣。
哪怕這是皇上的主意呢,也不能讓賈雯歸家啊!
當年太上皇跟國公爺、大伯哥多好啊!
可結果呢?
說翻臉就翻臉。
“吩咐下去,關好所有門,不準賈雯歸家。”
賈母下定了決心,“誰敢給她開門,就不是我榮國公府的子孫。”
“母親”
賈敏驚呼:“您讓林之孝把話說完啊!”
看林之孝隱帶的喜色,大嫂帶二姐歸家的事,怎么著也不該是母親想的那樣。
“好!我倒要聽聽,你還能說出什么花來。”
林之孝在這邊給賈家一眾女眷,說會同館精彩一戰的時候,京城好像趕熱鬧的都往那邊去了。
當然,大家更興奮的是八王之書。
那個打到中原,犯下累累罪行的大清國掌權王爺們,跟他們的祖先奉前明的皇帝一樣,也奉大昭皇帝為天下之大君了。
只這一件事,就足以讓所有人喝一杯了。
大家在外面笑哈哈,會同館里,正在接骨的沃赫幾人,面色都超級難看。
當然,對面茶樓的沈檸等,心情也甚沉重。
賈雯的傷雖然不是很嚴重,但是,她的脖子上不僅有今天戳的洞,還有一條細細長長的疤痕,就是手腕……
何院正扶脈的時候,看到帕子下那青紫交錯的鞭痕,只能盡量忽略。
賈雯甚為羞愧,她不想把自己的不堪和狼狽暴露在外人面前,但大嫂情愿忍著痛,也要先給她看……
她只能低著頭,盼望著何院正能早點看完。
可是,何院正摸脈的時間很長,而且眉頭還漸漸蹙了起來。
沈檸原本因為賈雯手腕青紫交錯的鞭痕,恨的想要再殺到會同館,把沃赫打一頓,可看何院正的樣子,她也顧不得氣了,只盯著他,生怕他說出一個不好來。
“……姑太太的身體很有些虛,要好生補補。”
事實上,常年受到毆打,又虧損了身體,再不注意點,也就是這幾年的事了。
只是這話,何院正不好當著病人的面說出來。
他只能給了沈檸一個暗示。
“多謝何院正,還請您開個方子。”
賈璉也看出來了,但此時,只能強自按下滿心的憤恨,早點抓上藥。
“沈夫人稍待。”
何院正迅速開方,給賈雯看的時候,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。
他的字龍飛鳳舞,很快開好。
輪到沈檸,傷口不大,但是貫穿傷,若是傷了筋骨……
見識到她有勇有謀的暴打、威脅利誘沃赫的何院正,先是用早就調配好的藥水給她清洗傷口,又倒下他親制的金瘡藥,這才包扎起來,“沈夫人傷了手后,又劇烈運動了,所以這里面還有些撕裂傷。”
何院正很遺憾,他沒看到大家討論的,打沃赫時,沈夫人那傾盡全力的一巴掌。
“我們先等等,等傷養的差不多后,再活動活動手指,我看哪里不方便,再針灸解決。”
“有勞何院正了。”
沈檸剛剛不小心看了一眼傷口,這一會臉色還蒼白著。
“不敢!”
何院正躬身,“夫人失血也有些多,我再給您和二姑太太寫兩個補身方子。”
他的補身方子都是獨家秘方。
是吃飯的家伙。
但今天……
何院正給的心甘情愿!
他在這邊寫方子,卻不知道,會同館那里,又有一陣小騷動。
原來賈赦看到妹妹的傷,又拎了個棍子帶了幾個人過去了。
給沃赫幾個接骨的大夫縮到一邊,近距離看著他們噼里啪啦一陣打,心情極好。
啊啊啊,這才是獨家的呀!
等到茶樓這邊看病結束,賈赦才氣喘吁吁的回來。
正要上車的沈檸瞄了他一眼,確定沒再吃虧,才略有嫌棄的撇過眼。
“二妹妹隨我回東府。”
她不給賈赦和賈璉開口的機會,“如今兩府只有東府有府衛。”
雖說沃赫已經被打趴下了,但是,誰知道這京城有沒有他們的暗線?
小心無大錯。
再說了,西府還有賈老太太。
這時代對女人太苛刻。
可不會念著賈雯才是受害者。
他們只會怨她沒死,還給人家生了三個孩子,給賈家丟臉。
“我聽大嫂的。”
賈雯跟上嫂子時,偷看了一眼哥哥。
雖說大哥和侄子賈璉看著對她還好,但嫡母尚在,而且大哥在嫡母那里也不甚得臉。
賈雯都懷疑,回家了,大哥和侄兒要被嫡母責罰。
她避一避于大家都好。
“放心,到家了一切有我。”
沈檸用沒受傷的左手拍了拍她,“二嬸那里,若是有什么難聽話……”
“再難聽,對比以前……,也是極好極好的。”
“不會的,我會好生勸母親!”
賈赦很難過。
是他太沒用了。
“嗯,回去就跟嬸娘說,二妹妹流了很多血,身體很虛。”沈檸覺得她也好虛,“太醫不讓傷神,有什么事,明天我再帶她過去。”
“是!”
賈赦忙應下。
馬車轱轆向前,在一眾人等的矚目下,往寧榮街去。
會同館里,大夫重新接骨。
慘嚎聲,從館里不時傳出。
坐馬車,卻被堵在路上的何院正,聽到那邊的聲音,忍不住撫了一下胡子。
今天是個好日子。
回頭給皇上交了差,可以回家喝杯酒了。
而另一邊的寧、榮街上,好多人都在探頭探腦。
賈雯之事,攸關全族。
雖說已經聽了會同館那邊的不少消息,可是還有好幾個族老憂心忡忡,只是,寧國府已經不是之前的寧國府。
賈家更不能少了寧國府。
“咦?是黃門官!”
遠遠的,看到宣旨的黃門官,大家的心馬上就提了起來。
好在沒一會,就看到這群騎馬來的黃門官,不是背著什么包袱,就是提著什么錦盒,看著是褒獎賜東西的。
“怎么停下了?”
拄著拐棍的族老半瞇著眼睛,正要讓人去看看怎么回事,就見又一隊人過來了。
“咱家真是趕巧了。”
劉安朝賈赦和賈璉笑,“兩位賈大人,沈夫人也在此吧?正好,皇上和皇后娘娘聽說夫人受傷,特意讓咱家送了些東西過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