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嘿,看來今天運氣不錯!”徐文厚忙招呼賈環在空位坐下,一邊低聲介紹道:“老板姓鐘,是個啞巴,他婆娘更是又聾又啞,但做出來的醬板鴨和鹵牛肉真是一絕,平時一到飯點,這里準坐滿了,虧得咱們來早些,遲點只怕就沒位置了。”
“鐘伯,老規矩,五斤鹵牛肉,兩只醬板鴨,一盆白米飯,快!”徐文厚揚聲道。
賈環嚇了一跳道:“會不會太多了些?”
徐文厚道:“吃不完我打包回去。”
很快,五斤鹵牛肉和兩大盤片好的醬板鴨便端上桌了,徐文厚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,往上面澆上濃濃的醬汁,然而美美地吃起來,一邊嘆道:“就是為了這一口啊,簡直是人間美味。”
賈環不由暗暗好笑,這小子性格太過弱勢了,愛好美食,人蓄無害,以后遠離勾心斗角的朝堂,當個閑散王爺倒也不錯。
賈環也學著徐文厚的樣子,盛了一碗白米飯,往里面加入散發著濃郁香味的醬汁,嘗了第一口,結果馬上便停不下來了,三兩下便把一碗白口飯干到底。
徐文厚得意地道:“如何,沒騙你吧?”一邊夾起一根醬板鴨腿便大塊剁頤。
賈環點頭道:“果然是人間美味。”
“那個誰……石頭小子,你也來嘗嘗吧。”徐文厚招呼道,倒是毫無作為皇子的架子,樂意分享美食。
石頭目光詢問地望向賈環,見后者點頭,這才笑嘻嘻地坐下道:“謝七爺賜飯。”
“你們幾個也別站著,一起吃吧,這天下唯孝道與美食不可辜負。”徐文厚一邊啃著鴨腿,一邊搖頭晃腦地道。
四名侍衛對視一眼,口稱謝過七爺,然后都麻利地各盛了一碗米碗,夾了些肉菜后蹲在地上吃。
賈環將剛才從藥店買的那包金銀花取出來,又問店家要了一壺開水沖泡后,斟了一杯給徐文厚。為首的侍衛見狀猶豫了一下,但最終還是沒有阻止,又見徐文厚喝下一杯后并無異常,這才放下心來,繼續埋頭干飯。
“自從賈兄把素描之法傳授給了本公子,本公子潛心苦練,數年間還算小有所成,可惜這次沒有把畫作帶來,要不然正好給賈兄點評點評。”徐文厚一邊干飯,一邊遺憾地道。
賈環不禁想起初次見面時,徐文厚所作那幅“小雞啄米圖”,輕咳一聲道:“無妨,下次七爺帶出來,賈環再拜讀也不遲。”
徐文厚壓低聲間,有點興奮地道:“等過完年我就滿十五了,屆時將搬出宮住,到時上街便更方便了,不用像現在這般,一旬才能出宮一次。”
賈環心中一動,大晉的規矩是皇子滿十五歲后便會封王,然后搬出宮去獨立居住,看來徐文厚也到年齡了。
正當賈環和徐文厚二人一邊干飯,一邊津津有味地閑聊時,正有四人向這條巷子緩緩走來,而附近街道巷子的所有路口都被無聲地封鎖了。
只見這四人有兩人走在前,另外兩人則落后了數米,應該是隨從,前面那兩人穿著普通,戴著瓜皮帽,雙手均攏在袖筒里,看年齡倒像是一對父子,年紀大的須發皆白了,估計有六七十歲,而另一人約莫四十許歲,氣質沉郁文雅,倒像是個讀書人。
只聽那老者一邊行一邊道:“這里的鹵牛肉和醬板鴨味道一絕,朕也很久沒吃了。”
“父皇既然喜歡吃,把店家召進宮里專門給您做即可,何必親自跑一趟。”中年文士淡道。
老者搖頭道:“換了環境,只怕店家就做不出這種味道來了,而且總感覺少了點煙火氣息。”
中年文士好奇地問:“父皇是如何知道這種地方的?”
老者停下腳步,似乎是在回憶往事,緩緩地道:“朕有一個從小就很要好的朋友,他的輩份雖然比朕高,但年歲卻是相仿,他愛好美食,一次偶然的機會,他發現了這家店,便帶朕來此品嘗。”
中年文士輕哦了一聲道:“父皇的這位朋友,兒臣應該認識吧?”
老者淡道:“皇上自是認識的,你小時候他還教過你騎馬,帶過你到鐵網山狩獵,為了保護你,還差點被一頭棕熊所傷。”
中年文士沉默了,這個人他果然認識,前不久才被他親自下旨滿門抄斬了。
老者沒有理會中年文士,繼續往巷子深處走去,后面跟著的兩人見中年文士站著不動,忙趕了上來,低聲問:“皇上有何吩咐?”
沒錯,這名中年文士正是乾盛帝,而那名白須老者自然就是太上皇康平帝了,二人竟然也出現在這條小巷中,倒是正應那句無巧不成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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