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熙鳳本來就已經起了疑心,這才親自找來寧國府的,剛才又見賈蓉看到自己竟然想躲,自然更加起疑了,當下便用丹鳳三角眼睨著賈蓉道:“別跟我嬉皮笑臉的,只問你璉二爺在何處高樂?”
賈蓉向來便有點畏懼王熙鳳,訕訕答道:“璉二叔早先還在的,不過剛才已離開,侄兒只以為他回家去了,難道嬸嬸竟沒見著?”
王熙鳳冷笑道:“若是見著了,我還能來找你,況且我早前打發小廝來問,你是怎么回的?這會子就不記得了?”
賈蓉支吾道:“當時璉二叔確實在我們這看戲耍樂子,準備玩通宵呢,誰知突然間有事,竟離開了。”
王熙鳳道:“那我姑且信你所講,如今你璉二叔又在何處?”
“這個……侄兒就不知了,璉二叔也沒說,侄兒還以為他回府了呢。”
“放屁,少跟我打馬虎眼!”王熙鳳臉罩寒霜,鳳目含煞,喝道:“我且找你老子娘問去,若問著了,仔細你的皮。”
賈蓉不由大驚失色,今晚他和賈璉賈環碰頭的事,他老子賈珍根本不知,倘若王熙鳳這樣一鬧,賈珍追問起來,那蜂窩煤生意的事就有可能露餡了,這可是極賺錢的行當啊,辛苦干了一個月,如今分紅還沒到手,若是被老子知道,只怕渣都不剩。
念及此,賈蓉連忙陪笑道:“好嬸嬸息怒,是侄兒錯了,求嬸兒疼侄兒些個,千萬別告訴我爹,否則又得挨一頓揍了。”
王熙鳳冷笑一聲道:“別只放屁,老實說來,你璉二叔如今在哪?我再考慮饒不饒你。”
賈蓉只好老實地答道:“璉二叔最近看上了醉顏樓的一名清倌人,估計是上那兒去了,但又怕二嬸子問起,便吩咐侄兒幫忙搪塞一下。”
王熙鳳聞又驚又怒,冷笑道:“你們倒是好叔侄,一個鼻孔出氣,也不知還有多少事瞞著我呢。”
賈蓉連忙道:“沒有了,侄兒對天發誓。”
“呸!”王熙鳳啐了一口,罵道:“別跟我整這些個沒用的,這段時間你璉二叔日日夜夜在外面跑,也不知在忙什么,莫非都是在那醉顏樓里廝混?”
這段時間賈璉都在忙蜂窩煤生意的事,賈蓉自然不能說,支吾道:“這個侄兒真的不太清楚,可能是吧。”
王熙鳳怒道:“放你娘的屁,那女人莫非是天仙下凡,金子做的x,還能迷得爺們不分白天黑夜的守著她?”
賈蓉正被噴得面紅耳赤,賈珍終于出現了,渾身酒氣,腳步虛浮,顯然喝了不少美酒。
原來賈珍剛才還在正院一邊看戲,一邊與妻子尤氏和一眾姬妾飲酒作樂,聞報說璉二奶奶來了,似乎還跟兒子賈蓉吵起來,不由暗暗奇怪,忙趕來看個究竟。
“大妹子多早晚來的?可是蓉兒這混賬又有了什么錯處?竟勞您興師問罪來了。”賈珍笑著問道。
賈蓉一見老子到來,當場嚇得臉都白了,只低著頭不敢作聲。王熙鳳冷笑道:“珍大哥來得好,你教出來的好兒子,竟跟我們那位爺串通起來瞞我,暗地里不知干了多少男盜女娼的齷齪事,今晚也就是被我拿住了,我沒拿住的不知還有多少呢。”
賈珍頓時面色一沉,揚手就給了賈蓉一記大耳刮子,打得后者眼冒金生,幾乎原地轉了一圈,喝罵道:“混賬,你干的好事,大過年的也不得安生。”
賈蓉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道:“璉二叔去了醉顏樓喝花酒,叮囑孩兒,若二嬸子派人來找,便幫忙搪塞一下,孩子就幫璉二叔搪塞了幾句,其他什么也沒干啊!”
賈珍聞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心里頗不以為然,男人喝花酒多大的事,也煩得著勞師動眾的,簡直小題大做,這母老虎未免管得也太苛刻了些,難怪璉弟常常跟自己訴苦。
賈珍心里如此想著,但嘴上卻不敢說出來,只罵了賈蓉幾句,一邊陪笑道:“大妹子消消氣,我這便派人去把璉弟找回來,讓他給你賠罪。”
王熙鳳冷笑道:“那倒不必了,我王熙鳳可沒那么小心眼,只是他去喝花酒便大大方方的去喝,偏要叔侄串通起來誆我,私底下不知還有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呢。
正所謂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自打蓉哥兒跟那環老三走近,我就知道他準沒學好的,年前還專門孝敬了環老三三盆白海棠,有的沒的學了一肚子陰謀詭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