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環不動聲色地道:“拜瓦此人篡權上位,本來就是亂臣賊子,自然擔心我大晉哄他前來問罪,不敢冒險前來嘉峪關就再正常不過了。”
段永冷笑道:“蠻夷小國不知仁義禮信,我大晉天子堂堂九五之尊,富有四海,向來金口玉牙,出必行,又豈會出爾反爾,出此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他,倘若要討伐之,必然興堂堂正正之兵。”
賈環順著段永的語氣道:“正是,奈何小人總愛以小人之人心度君子之腹,倘若拜瓦就是不肯前來,又當如何?”
段永頓時犯難了,自己只是個陪嫁太監,無權無兵,倘或拜瓦鐵了心不來,那自己也拿他沒辦法,取消和親吧,自己也沒有這個權力,只能先向皇帝請示,難道期間就這樣耗著,那未免太過丟臉了!
段永思索良久,實在不得法,這才瞥了從容自若的賈環一眼,有點不爽地問道:“那依賈婚使之高見,又當如何?”
賈環劍眉一挑,目光如利劍出鞘般,淡道:“正如段中史所講,夷狄者,禽獸也,畏威而不畏德,拜瓦膽敢怠慢大晉公主,便是藐視我大晉天子,辱我大晉國威,當以雷霆手段擊之,否則天下藩國必以為我大晉軟弱可欺。”
段永心中一凜,若有深意地看著賈環道:“話雖說如此,但會不會太過沖動了,況且你我均無權擅開邊釁,另外,賈婚使確定其中沒有私心?”
賈環怫然道:“段中史若認為我有私心,那便當我有私心好了,不過我還是要明,拜瓦此人并不可信,他派來的所謂侄子,在阿合買提面前唯唯諾諾,十有八九是假的,可見拜瓦對我大晉戒備之心極重,連個親眷都不敢派來冒險,更遑論忠于我大晉了,和親之舉不過是徒勞罷了。若拜瓦娶了我大晉公主,拿到豐厚的嫁妝,才色兼收,一轉身便跟我大晉翻臉,那我大晉顏面何存?將來天下藩國都有樣學樣,又該當如何?”
段永聽完后不禁心亂如麻,他還是首次遇到如此棘手之事,最后只能反駁道:“這一切都只是你的假設而已,拜瓦未必就不來。”
“那不妨拭目以待!”賈環站起來,緩緩地走出了大廳。
賈環故意讓金寶和沐野放出假消息,如今初步效果已經達到了,拜瓦怕死,十有八九是不敢來嘉峪關的,屆時他便可以借此作文章,繼續挑動雙方猜忌,激化矛盾,最好是拜瓦先動手,雙方直接開打,那么和親的事自然就告吹了。
這是無疑是最安全的,當然,事無絕對,倘若拜瓦真的有種前來嘉峪關接親,賈環還有備用方案,只是這備用方案的風險有點大,弄不好有翻船的危險。
不過,在賈環看來,拜瓦此人很怕死,甚至連個親侄子都不愿派來冒險,所以大概率不會親自前來嘉峪關,那么備用計劃自然就用不上了。
段永看著賈環的背影消失在廳門外,目光變幻不定,思索良久,這才回到房中提筆給乾盛帝寫密折:奴才段永啟奏皇上,公主殿下于六月初二日平安抵達嘉峪關,然哈密王拜瓦未按約定前來迎接,有怠慢之嫌,三番催請皆托病不至,疑有異心……
段永在屋里寫密折期間,賈環已找到了滿桂和盧象晉,暗暗叮囑二人盯緊阿合買提,因為總感覺此人的身份也許不簡單,另外,倘若哈密王拜瓦不敢前來嘉峪關,阿合買提有可能會跑路。
當然,如果阿合買提跑路,那就再好不過了,屆時可借此大作文章,給他蓋一頂圖謀不軌的帽子,那么大晉和哈密想不打起來都難了。
一轉眼,五天時間便過去了,正當段永以為哈密王拜瓦不會來了,怒火騰騰地往上漲時,哈密王那“侄子”又風塵仆仆地出現在嘉峪關城門外,對著城頭大聲叫關。
守城官兵立即將其帶到了賈環和段永的面前,段太監沉著臉質問道:“拜瓦為何還不至?”
那“侄子”連忙陪著笑道:“段中史請息怒,叔父大病初愈,身體還很弱,騎不得馬,不過正乘馬車趕來,如今已在路上了,五天內必到。”
段永聞松了口氣,略帶得意地瞥了賈環一眼,仿佛在說,瞧,這不就來了,量他不敢邈視大晉天子之威。
賈環暗自皺了皺眉,沒想到拜瓦竟然真的來了,看來只能使用備選方案了。
“既然事出有因,倒是情有可的,咱家回頭便稟明公主,不過,拜瓦必須當面向公主殿下請罪!”段永冷哼一聲道。
阿合買提和哈密王的冒牌侄子陪笑著,連連稱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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