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臣一凜,不約而同地看向裴丞相。
裴丞相神色凝重,沉默良久,才道:“裴祁陽回家之后什么都沒說,本相前天問過他一次,昨日又問過一次,他只說皇上需要靜養,接下來半個月只怕都無法早朝。”
顧御史不安:“可我們沒聽說皇上又召太醫,怎么又突然需要靜養?”
顧家如今的命運全系在皇帝身上。
晏九黎掌握了顧家把柄,若皇上不敵長公主,顧家只怕兇多吉少。
所以顧御史比任何人都擔心皇上安危。
禮部尚書皺眉:“丞相大人,我怎么聽說長公主去刑部審問過趙二公子之后,就直接去了崇明殿面圣,之后皇上就宣布免朝,這件事跟長公主應該脫不了關系吧?”
此一出,眾人不由看向刑部尚書。
“長公主三日前確實在刑部。”刑部尚書點頭,“至于離開刑部之后去了哪里,我不太清楚。”
裴丞相沉默,眉眼深沉。
此事跟長公主確實脫不了關系,裴祁陽回家之后也不是什么都沒說。
他說了幾句最要緊的。
第一句是,長公主可能打算反了。
第二句,皇上不是長公主的對手。
這兩句話讓裴丞相在書房呆了整整一夜,輾轉思索,進退兩難。
裴家應該早做準備,是要為了皇后母子的地位繼續效忠皇上,幫著皇帝對付長公主,還是先靜觀其變,了解長公主的最終目的?
畢竟長公主是個女子。
就算她真的生了反心,更多的也是來自對當今皇帝的不滿,以及為她自己所受的委屈討一個公道。
但反了之后,必須另擇一位王爺上位。
她屬意的王爺是哪位?
其實直到現在,裴祁陽都沒敢真正挑明,是長公主自己對那個位子有想法。
畢竟一介女兒身肖想皇位,在所有人眼中,都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。
可裴祁陽心里就是清楚,以長公主的脾氣,她應該不會扶持其他人去做。
所以他不敢在父親面前挑明。
只說靜觀其變,或者試探一下父親的態度。
事關江山社稷,一旦選擇錯誤,面臨的就是家族的覆滅。
家族幾代人的努力付之一炬。
而裴丞相不知到底有沒有看透長公主的想法,此時在朝堂上,面對著心思各異的各派大臣,他沒辦法實話實說,也沒辦法完全隱瞞。
他的女兒還在宮里。
如果真幫著長公主對付皇上,他以后如何面對自己的女兒,皇后嫡長子還怎么活?
可如果幫著皇上對付長公主,那么皇帝最后能不能保住帝位且不好說,長公主對付裴家卻是綽綽有余。
其他官員尚且可以置身事外。
丞相府卻不行。
百官之首,是文臣的主心骨,握著朝堂最大的權力,怎么可能置身事外?
長公主但凡生了對付裴家的心思,他根本不是對手。
不是因為長公主本事有多強,不是因為丞相府有多弱,而是因為她不擇手段,不顧后果,甚至不計生死。
裴丞相無聲嘆了口氣,感到深深的擔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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