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初二7班的人，教室在樓上，但是課間接白開水的時候小女孩喜歡跑到樓下去接。

每當路過初二5班的時候，幸運的話可以瞥見5班教室后排正在發癲的寸頭少年，運氣不好的話，就看不到。

不管看不看的到，小女孩只會扭頭瞥上一眼，便匆匆地走到廁所外面接一杯白開水，然后再從另一頭的樓道上樓回班。

每次課間接水的時候都要費力地繞上這么一大圈。

她從初一開始就慢慢養成了這個習慣。

但是這一次，小女孩聽到了5班的班級里傳來吵架的聲音，在吵架聲中，她不僅聽到了“陸遠秋”這個熟悉的名字，還聽到了男孩氣憤的聲音。

罕見的，小女孩瑟縮著身子，抱著塑料杯站在走廊上停了下來。

“瑪德，都針對我是吧！草！”

男孩氣憤地走出了教室，抬頭瞥了門口的小女孩一眼，小女孩立即低下眸子繼續朝前走去，男孩也只是轉身走向了辦公室，他沒有認出女孩是誰。

接好了水，回到初二7班，小女孩默默回到后排的座位上坐下，將塑料杯子放在桌上，用兩只凍的發黑干裂的小手捂著杯子。

她抬頭瞧了眼自己在班里唯一的好朋友，一個叫劉仙的戴著眼鏡的小女孩。

但是劉仙在班級里并不止她一個好朋友，所以大多數時間小女孩是不會主動找劉仙說話的，如果劉仙主動跟她說話，她就會很熱情地接過話頭，并繼續找話題將這個聊天延續下去。

“白清夏，你接水了嗎？一起啊！”

劉仙拿著自己的保溫杯遠遠喊道。

小女孩正準備起身回答，突然聽到劉仙的另一個好朋友開口：“劉仙，別接水了，咱們出校門去對面的鋪子買熱糖水喝吧！”

劉仙轉身，表情為難道：“啊……我不敢去，門口的花壇有個傻子坐在那，我有點害怕。”

聽到這句話，小女孩默默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，她深吸口氣，一聲不吭地繼續用小手捂著滾燙的塑料杯，長而亂的發絲下隱藏著的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杯子里的水，但是眼眶卻慢慢變紅了。

寒冷的冬天，仿佛只有眼前的杯子才是熱的。

晚上放學，在學生都走的差不多了的時候，小女孩懷里揣著飯盒，來到了學校外面。

在別人都穿著厚棉襪的時期，她穿著短短的薄襪，以及只有一層布料的帆布鞋，盡管校服褲子已經盡量不往上提了，褲腳卻還是擋不住裸露在外的腳踝。

帆布鞋踩在一層薄薄的積雪上，發出沙沙的聲響，女孩抬頭，發現花壇邊上，爸爸的旁邊正坐著一個寸頭男孩。

她愣了下，又默默低下頭去，用又長又亂的頭發擋住了自己的面龐。

小女孩離得遠遠的，從另一邊的小路繞到了花壇的對面，她用小手清掃去花壇邊上的一層薄薄的積雪，慢慢坐了下來。

寸頭男孩和爸爸正在她后方五米左右的位置坐著聊著天。

說是聊天，其實不過是寸頭男孩一個人的獨自埋怨罷了。

“叔，你說這群人是不是混蛋啊！我真踏馬氣死了。”

“我平時就跟你走近了一點，他們就開始背后議論我，我真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么，而且又不止我一個人幫你啊，不也有一個……那是女的還是男的來著，反正也有其他人幫你啊！”

“這說明老子做的事情也有別人跟我一起做啊！他們也錯了嗎？”

“氣吐血了，都針對我，元旦節目也不讓我報。”

“我怎么就是壞學生了？不就多打了幾次架嗎？這就要把壞學生的帽子扣我頭上是吧？”

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，旁邊的傻子叔叔卻只是開心地晃著腳，目光望著校門，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人，完全沒聽進去男孩的話。

小女孩在后方安靜地坐著，低頭看了眼飯盒，她拉開拉鏈，將還熱著的飯盒默默塞進了懷里捂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