炎炎夏日里,平日里一向陰森的驗房都被曬透了,四下里溢滿了滾滾熱浪。
從槐花巷拉回來的尸身都送到了開鑿在驗房地下的冰窟里保存。
驗房里擺了幾個冰盆,冰塊堆成了一座晶瑩剔透的冰山,其上白茫茫的寒氣繚繞不絕。
“我去,這么冷!”李敘白走進驗房,凍得打了個激靈。
路無塵的臉上蒙著面巾,身上捂著棉襖,手上動作不停,頭也沒抬道:“大人穿少了,這個時節來驗房,都得穿棉襖。”
李敘白連著打了幾個噴嚏,轉頭看了一眼。
只見隨行而來的幾個司卒都穿的極為厚實。
而季青臨也披了件粗布棉襖,鼻尖兒凍得微紅,察覺到李敘白的目光,他抬頭嘿嘿一笑。
“過分了啊,季副尉。”李敘白橫了季青臨一眼,輕嗤道:“你壯的像一頭牛一樣,這點凍都扛不住嗎?”
“......”季青臨聞弦音而知雅意,脫了棉襖披到李敘白的肩上,殷勤道:“大人說的極是,下官這么壯實,怎么能怕冷呢,下官不怕冷。”
李敘白心安理得的裹緊了棉襖,問路無塵:“怎么樣,驗尸有結果了嗎?”
路無塵不知道已經驗了多少具尸身了,一身血色觸目驚心,他頭也不抬道:“卑職初步驗尸發現,這些人的致命傷都集中在脖頸和腹部,極少有人反抗過,大部分人都是一刀斃命。”
“那這些傷都是什么造成的?”季青臨問道。
路無塵踟躕了一下,看了李敘白和季青臨一眼,竟然轉身走進了里間。
李敘白和季青臨詫異的對視了一眼,跟著路無塵走了進去。
“怎么了?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?”季青臨疑惑不解的問道。
路無塵思忖了片刻,小心翼翼道:“卑職自認為眼力不差,可這回,卑職心里著實沒底。”
“怎么沒底?”季青臨道:“你的本事那是仵作里頭頂尖兒的,你要說驗不準,那就沒有驗的準的了。”
“......”路無塵張了張嘴:“可是,卑職若是說錯了,那可是大禍啊。”
“有李大人在,你怕什么!”季青臨道:“李大人是咱們探事司的副指揮使,有他給你撐著,你盡管大膽的說,天塌下來,有李大人頂著呢!”他轉頭看著李敘白問道:“對吧,李大人。”
“......”李大人一臉懵然,他是應該點頭呢點頭呢還是點頭呢。
“啊,對,你就大膽說,天塌不下來,就算塌下來了,”李敘白跟季青臨比了比個頭兒:“有個高的頂著呢!”
路無塵的心境放松了幾分,低聲道:“卑職發現,死者身上的傷,大部分都是尋常的刀劍所致,可有幾個死者,是死于陌刀。”
“陌刀!”李敘白和季青臨對視了一眼,心下一沉。
李敘白穿越到大虞朝的時間短,對這里的許多事情都不太明白,但在宋時雨的填鴨式惡補下,他還是很清楚陌刀的分量的。
大虞朝能夠裝備陌刀的只有由景帝親自掌控指揮的軍隊,也就是說,只有戍衛宮城的御林軍和駐守各地的八十萬禁軍能夠使用陌刀。
陌刀的鍛造材料和工藝,牢牢的掌握在景帝手中,至于陌刀的鍛造,則由軍器監完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