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仙羊信徒,仙羊信徒”郝天放下粗竹棍,口中喃喃著,就這樣站在了原地。“這人怎么回事?”常瑩很是不解,看著眼神漸漸放空的郝天,“正打架呢,他怎么還發起呆來了?”鄧玉堂呵呵一笑:“估計是在懷疑人生?”田恬一雙小手攥緊竹籃提手,小聲道:“師父最棒了。”“嗯嗯,燃寶最棒啦。”常瑩蹲下身,手指偷偷摸向竹籃邊緣。“啪!”田恬一手拍在了常瑩的手背上,不滿的看著女野人。你那么大一只手探過來,誰看不見呀!“燃寶贏了,我們可以吃了。”常瑩自知理虧,小聲找著借口。陸燃面朝著郝天的方向,道:“不打了?”郝天回過神來,一把將粗竹棍插在地上:“不打了。”東霆信徒大都高傲驕橫,自然也是要臉的。郝天接連犯規,的確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。“誰勝誰負?”陸燃詢問道。郝天面色復雜的看著陸燃。常瑩急的不行,罪惡之手在竹籃邊緣徘徊著,催促道:“倒是說話呀!”“哎”郝天一聲長嘆,抱拳拱手,朝著陸燃的方向遙遙致意:“心服口服!”“呦呼~!”常瑩歡呼雀躍。只見她長臂一撈,連著嬌小的田恬,帶著裝有美味鴨翅的竹籃,一同抱進懷里。遠遠的,傳來了陸燃的提醒:“你只能吃一個。”常瑩動作一僵。她的懷中,田恬怯怯的說道:“師父說的是鴨翅,不是我。”常瑩:“”陸燃繼續朝向郝天的方向,笑道:“看郝兄這模樣,好像并不是心服口服啊?”“看?”郝天眼目一凝,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陸燃眼前的紅巾,“老早我就發現不對勁兒了!兄弟,你跟我實話,伱那紅巾上是不是有洞?”陸燃直接向對方發送了一個抿嘴微笑的表情。郝天沉默了好半天,突然道:“你拜了兩個神?”陸燃:“怎么,瞧不起我們仙羊一派?”郝天背倚著一簇竹木:“這世間的仙羊信徒很少,我從小到大,就見過三個。那三個人,就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。他們膽怯,軟”陸燃話語幽幽:“我聽著呢。”郝天磕巴了一下:“軟柔軟,友善,溫和。”陸燃淡淡道:“我不友善,不溫和么?”郝天心中一聲冷哼。你都凌厲成什么熊樣子了,還在這“溫和”呢?“師父。”田恬拿著一個辣鴨翅,跑到陸燃的身旁。“謝謝。”陸燃溫和一笑,像是在證明自己什么,“快回去,別讓常瑩偷吃。”“哦,好。”與此同時,郝天也走了上來:“兄弟,你的武藝,我不說什么。但你的力量,你的速度,你對身體的控制,還有你這聽聲辯位的本領都是從哪來的啊,全是天賦嗎?!”“妹妹是真能吃辣啊。”陸燃好像沒聽見對方的詢問。他一邊享用著戰利品,一邊嘶嘶的吸著涼氣。終日里粗茶淡飯,今天算是開葷了。郝天黑著一張臉,站在陸燃的面前:“信徒,可以冷門。但不能邪門!”陸燃:“”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郝天真的很接近答案了。陸燃自然隸屬于神門,是神明·仙羊門下高徒。但與此同時,陸燃也身處邪門之中。但他不是邪門弟子,而是邪門之主!萬千邪門之主!郝天又嘆了口氣:“我妹妹就挺邪門的。”“哦?”陸燃詢問道,“妹妹也是信徒?”“何止是信徒。”郝天搖頭苦笑,又是一陣唉聲嘆氣。陸燃頓時來了興致,能讓郝天這般愁眉苦臉,妹妹信奉的到底是什么神明?不會是邪神吧?嗯應該不會,這座魔窟可是在大夏軍方的掌控下。若妹妹是邪神弟子,不可能在這安閑自在的生活。陸燃突然開口:“你妹也是仙羊信徒?”郝天連連搖頭,語氣中帶著一絲慶幸:“那倒不至于。”陸燃歪著腦袋:???“不是,陸兄。”郝天連忙找補,“我的意思是”“算了算了。”陸燃擺手道,“快把你的竹籃拿走吧,別放這饞我們了。”“誒!”郝天趕忙去收籃子。“我們就此別過吧。”陸燃并未轉頭,手中再次拎起了雙竹。剛剛一戰,讓他有一點點感悟。是時候再精進一番,尋一尋那片片竹葉飛落的軌跡了。“陸兄,隨我去小院做做客?”郝天又返回了陸燃身旁,發出了邀請。“我們還要訓練。”陸燃委婉的拒絕。“陸兄,剛才是我說錯話了嗯,一直都是我說錯話,我給你道歉。”郝天面色真誠。以高傲、驕橫著稱的東霆信徒,竟然會認錯?自雙方見面以來,郝天倒是真沒表現的多么倨傲。也只有在剛剛打斗的時候,他稍稍露出了一點馬腳。“不必。”陸燃輕輕點頭,“我豈會不知,世人對仙羊一派的看法。”陸燃自認為,自己沒有資格去怪罪別人。因為當陸燃見到某一位信徒時,心中也是有刻板印象的。事實也一再證明:所謂的“偏見”,根本就不偏!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,什么樣的神明,真就收什么樣的信徒“陸兄,跟我去竹院做做客吧。”郝天再次邀請,“我妹妹因為眼睛的問題,從小就被人欺負。導致她特別內向,也特別沉默。”郝天緩了緩,語氣誠懇:“陸兄,你的狀態就很好,我是又佩服又羨慕。我很難想象,你從小到大都經歷了什么,但你走出來了!能不能麻煩陸兄,幫我去開導開導她?”陸燃:“”壞了,這是徹底誤會了。郝天還在繼續:“你們是同類人,你說的話,一定比我管用哎?”郝天突然張大了嘴,瞪大了眼。因為,陸燃一手拽著紅巾下沿,輕輕扯到了鼻梁處。他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眸,默默的看著郝天。“咚!咚!咚!”郝天一手捂著心臟,像是受到了一股無形的精神沖擊波,接連后退了三步。在郝天開口邀請之前,陸燃自然不知曉,對方是秉著這樣的心思而來的。如今,對方的理由一說出來,輪到陸燃面色歉疚了:“我能看見。”“你!你”郝天一手指向陸燃,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。他只感覺自己的感情,受到了極大的欺騙!“虧我還給你鴨翅!”郝天很是氣惱。當陸燃不再是盲人、不再與妹妹同病相憐時,郝天再看待陸燃,就沒有任何濾鏡了。“我從未說過自己是盲人。”陸燃耐心的解釋道,“我能看見。只是為了聆聽這個世界的聲音,我選擇不去看見。”郝天張著嘴,半晌沒說出話來。縱然他心中有火,卻也回想到,陸燃的確從沒說過他是盲人。一切,都是陸燃造型的鍋,后續皆是郝天自己腦補的。陸燃歉意的笑了笑:“我可以幫你去開導開導她。每個月,我大概有20天的時間是閉著眼睛的,算是有一點點發權。”郝天:“二十天?”“每次歷練。”陸燃將紅布條向上扯了扯,重新蒙住雙眼。郝天沉默了好一會兒,這才開口,變得如之前一樣誠懇:“麻煩陸兄了。”看得出來,郝天真的很關愛自己的妹妹。也不知道,這算不算是病急亂投醫?“我會盡力幫你的。”陸燃沉聲開口,心里多少有點歉意。再說了,自己還吃了人家兩根辣鴨翅呢。郝天也終于在陸燃的身上,尋到了仙羊信徒的特質:溫和,友善,心地柔軟。“走吧。”郝天拎著竹籃,向竹林小徑深處走去。“你們去不去?”陸燃面朝隊友們。“我陪師父去!”“去唄,天天在這訓練,還沒逛過呢。”“可以。”田常鄧三人紛紛回應著。常瑩大步上前,對著郝天的背影喊道:“郝天,妹妹到底是哪位神明的信徒呀?”郝天語氣不是很好:“我叫妹妹,你們得叫姐。”常瑩嘀嘀咕咕:“終于對味兒了,果然是東霆信徒呢。”郝天:“”陸燃上前兩步,與郝天并肩前行:“她是什么神明信徒?”“忘泉。”“什么?”陸燃很是疑惑,不太確定對方說的是哪兩個字。大夏神明眾多,接近百位。陸燃雖不說能倒背如流,但也認識每一尊神明。他很確定,在自己認知的神明中,并沒有這么一位,所以陸燃詢問道:“是大夏境外的神明?”“不。”郝天搖了搖頭,“是我們本土的神明,忘泉大人。”“啊?”“什么大人?”后方跟隨的幾人,也是一臉懵。陸燃心中微動,已經推測出了什么。神明降世之初,可不止如今這98位!在那極端混亂的“神魔元年”,有一部分神明宛若流星一般,急速墜落,就此消失于大眾視野。人們會用兩個特定的字眼,來描述這類消失的神明——歸隱。至于該神明是真的歸隱,還是在與邪魔的大戰之中,命喪身殞大家心里都有數。只不過,世人身為眾神信徒,不可能在公開場合大肆宣揚,某位神明死了。這樣看來,郝天妹妹所敬奉的神明,不是被邪魔踏碎了,而是真的歸隱了?當然了,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性:這尊神明自降世以來,一直呈隱士之姿。該神既不參戰,又不招收信徒。遂不在大夏神明序列之中。唯一的問題是,該神明的存在,是真真切切的。但在網絡上并無任何相關信息,也不以知識的形式,呈現在大夏的教科書上這就很耐人尋味了。陸燃請教道:“郝兄,這位神明大人的名諱,是哪兩個字?”郝天看向身側的陸燃,道:“忘泉。忘川河的忘,黃泉路的泉。”(本章完)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