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顧寒空洞的眼中漣漪不斷擴大,那絕對理智和冰冷的狀態,竟因為這微小印記的存在,而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……動搖!
光海中央。
青年顧寒靜靜地看著這一幕,宏大道音再次響起,依舊平靜漠然,卻仿佛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淡漠。
“人性,便是雜質。”
“牽掛,便是負累。”
“不舍,便不得真極。”
他緩緩抬起手,指向少年顧寒心口的那點墨色:“舍此最后執念,你方能真正純粹,方可成就無上圓滿。”
“……”
少年顧寒沒有回應。
意志中僅存的一絲本能不斷提醒‘他’,‘他’明明能以任意形態顯化,卻偏偏選擇了最熟悉的顧寒,未嘗沒有這一點墨色,這一枚人性印記的影響。
“圓滿?”
空洞的眼神再次看向了青年顧寒。
“與我合一,方得圓滿。”
青年顧寒淡漠開口,手臂微微動了動。
剎那間!
整片光海的偉力似乎都匯聚在了他的指尖之上!
并非攻擊!
更像是一種邀請,一個融合無上的契機!
“來。”
他平靜地看著少年顧寒,似乎只要對方點頭,他便能助其抹去這最后一點不純粹,完成最終的蛻變與融合。
“……”
少年顧寒沉默。
‘他’看著那點墨色,那源自本能的熟悉和親近感再次涌現,甚至比面對光海中的青年時,還要強烈一絲。
雖然沒了記憶。
雖然沒了自我。
可殘存的本能告訴‘他’,有了這墨色,‘他’才是完整的——一種矛盾的完整!
純粹的極致。
又帶著這點‘不純粹’的烙印,才構成了此刻獨特的‘他’。
若舍去。
‘他’,也便成了徹底的空無,成了對方的一部分,失去了所有的獨特性,也……徹底斬斷了與某個重要過去的最后一絲聯系。
“舍,或不舍?”
青年顧寒的聲音再次響起,帶著一種永恒的耐心,仿佛可以等待到時間的盡頭。
“……”
少年顧寒沒回應。
‘他’只是看著那只匯聚了終極的手,空洞的眼中,波瀾漸漸平復。
然后——
用一種冰冷純粹,不含任何情緒,卻又帶著一種本能質疑的聲音,又問出了一個問題。
“你,是誰?”
“我即是你,你亦是我,你我相合,方見真極。”
“既是我,為何要攔我的路?”
“……”
沉默了半瞬,青年顧寒又道:“你的前路已斷,唯與我相合,方是歸宿,方能見證終極之極。”
“……”
少年顧寒再次沉默,看著對方那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面容,‘他’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同源而出的熟悉感。
可——
心口那點墨色,卻傳來一絲微弱的,卻異常堅定的抗拒。
這種抗拒。
只源于更深層的本能——一種不愿被徹底同化,不愿失去最后一點烙印的本能!
“此非雜質。”
“此乃……我之錨點。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