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恒有了新發現,見沈夫人母子又鐵了心,也懶得再留下。
不過離開前,似笑非笑看了眼葉楨,“謝郡主提供的場地,讓老夫妻離子散,不過老夫家的事了了,郡主的事也該有個交代了。”
說罷,眼睛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陸小草。
陸小草會意,正欲再哭,將百姓們看熱鬧的心拉回到幼童案上。
就聽得葉楨道,“素日聽聞相國后宅和諧,今日才知原來所謂和諧,是讓發妻嫡子受委屈。
相國得空還是管管自家的事吧,本郡主這里就不勞相國費心了。”
旋即,她又笑道,“不過若相國想留下看熱鬧,本郡主自也沒有趕人的道理,正好有事想同相國請教一二,還望相國不吝賜教。”
她這些話和語氣,沒一處是李恒愛聽的,但見葉楨不慌不忙的樣子,他有些好奇她如何應對今日困局。
便端起相國的架子,“郡主請說。”
“據說游商喜歡凌虐幼童,那為何同時進屋的姐妹倆,一個鼻青臉腫下場凄慘,一個卻容貌完好?”
這種話若是剛剛群情激憤時,葉楨問出來,定會被罵。
但經過李家的事,百姓們憤怒的心情已經平復許多,葉楨看準時機問了出來。
李恒眸色微變,細究起來這確實是處破綻,心里不由罵了句陸小草。
陸小草忙哭道,“郡主,您是覺得小草不夠凄慘嗎?
若可以,小草也希望被打的是自己,而不是妹妹。”
“不,我很心疼,也很憤怒被害死的孩子們,所以才更要找到真正害死他們的真兇,任何異樣都值得我們深究,而我絕非下令讓你們接客之人。”
葉楨蹲下身看她,“聽說你與妹妹感情極好,你也想找到真正害她之人,對不對?”
“可害她的人不就是郡主嗎?”
陸小草堅持咬定,“分明就是郡主讓我們去的云來客棧。”
“你可有證據?就像我無法自證,你也沒有證據證明是我指使你的對不對?”
陸小草眼眸微閃,忙捂著臉哭泣,“慈善堂都是郡主的人,他們都是幫郡主的。”
人群中李恒的人也跟著紛紛附和,試圖再帶動百姓的憤怒。
葉楨起身看向眾人,“慈善堂雖是我建立,但慈善堂大小事宜無數,各位,你們覺得我可能親自給這對姐妹傳話嗎?”
“那怎么可能?這女人除了管慈善堂,還要管侯府的事和各府交際往來,日日忙的要命。”
赫連卿居高臨下看著一眾百姓,“她若是連傳話這樣的小事,都需要親力親為,只怕三頭六臂長十張嘴,日日不睡覺也忙不完手頭的事。”
寧王幫腔,“就是,那要底下那些人做什么?”
憤怒過后的眾多百姓也漸漸冷靜下來。
“這么說也有道理,慈善堂管事無數,哪里需要郡主親自交代,連個傳話的都沒有。”
“是啊,我曾在大戶人家做過長工,人家傳話都是一級一級往下的,還真沒主子親自到下頭交代的,這里頭會不會有什么誤會啊。”
……
陸小草聽得這話,忙反駁,“許是郡主自己也覺得這種事見不得人,所以才避開人親自交代。”
葉楨頷首,從飲月手里接過一本賬冊,翻了翻,說道,“陸姑娘,且不說我建慈善堂的花費,就說你和你妹妹被收錄慈善堂后,慈善堂給你們姐妹添置的衣裳鞋襪,還有房間里的一應物品,以及你妹妹調理身體的藥品,一應花費是十一兩。
而我剛聽到人群中不少人說,云來客棧的游商有特殊癖好,進去的姑娘沒幾個好的出來,連花樓的媽媽們都舍不得讓她的姑娘們過去。
事實是,你妹妹被折磨而死,請問陸姑娘,游商給了我多少銀錢,值得我讓你們的姐妹過去?
其中又有多少利潤,需要我親自去給你們姐妹傳話?”
這是葉楨心里早就清楚的事,但若在剛剛,她說出來只會適得其反,更加激怒大家。
而現在剛剛好。
沈夫人接話,“就算沒做過營生的,也知道這是虧本的買賣,而郡主的時間也不是這樣用的。”
葉楨看向李恒,“相國怎么看?”
李恒找上云來客棧和十八鋪,就是因為這兩處魚龍混雜,事發后不好查出真相。
而百姓被人引導憤怒時,葉楨就算看出這些破綻,說出來也只會讓人覺得她不近人情,愈發同情陸小草,順著陸小草的話去討伐葉楨。
可他萬沒想到,沈氏母子會鬧事,讓他家的丑聞覆蓋了幼童案的熱度,也讓一顆顆憤怒的腦子開始回籠理智。
以至于眼下他被葉楨當眾質問,李恒道,“本相與郡主無交往,不了解郡主,故不好下定論,畢竟女子常有犯糊涂,見識短的時候……”
“聽相國這話的意思,是瞧不起女子,對女子有偏見?”
葉楨打斷他的話,問圍觀的女人們,“諸位嬸娘姐妹們,幫我分析分析,可是我意會錯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