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府死傷過半,這么大的動靜驚動了附近的鄰居,也驚動了官府,并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京城。
奉皇帝令來傳召李恒的太監過來時,李府大門外圍了許多人。
李恒抱著蕭氏痛哭,不少人被他的哭聲感染,也紛紛紅了眼。
有人擦著眼睛道,“刺客太猖狂了,天子腳下,就這樣明晃晃入府殺人。
相爺這些年可是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,如今年近花甲,身邊只剩蕭夫人一個,結果蕭夫人還被害了,這往日孤身一人多凄慘。”
也有人道,“可不就是,究竟怎樣的仇恨,要如此趕盡殺絕,以往那么多年,也沒聽說有刺客入相府啊。”
大家想不明白。
便有人道,“太子前些時日不也是重傷了嗎?聽說眼下還臥床不起呢。”
“先殺太子,又殺丞相,這是要做什么啊,不會是有人想從內部削弱我大淵王朝吧?”
那個在宮宴上踢了葉云橫的臣子道,“定然就是如此了,剛在宮宴上,昭寧郡主說葉云橫是李相的義子。
葉云橫不承認,昭寧郡主也沒拿出有力證據,想來應該是被人誤導了,讓她以為李相和葉云橫是一伙的。
陛下若信了,李相必定也無好下場,那豈不是如了對方的意。”
李相其余黨羽紛紛附和,“從未聽說葉云橫和李相有何關系,怎的突然將這兩人牽扯在一起。
自陛下登基時,李相便為大淵殫精竭慮,或許有些地方做的不盡如人意,但絕不可能是謀害葉將軍,挑起西月和大淵戰事之人。”
……
他們明里暗里稱頌李恒以往功績,弱化李相前些時日爆出的丑聞。
大多百姓就是這樣的。
不涉及自身利益,在家破人亡,生死面前,他們很容易原諒一些人的錯處,并同情他眼下的境況。
李恒府中走的走,死的死,自己還受了傷,一頭花白頭發亂糟糟的,抱著蕭氏尸體悲痛欲絕的樣子,多可憐吶。
大家難免就忘了他的位高權重,紛紛同情起他來。
并在李恒黨羽的引導下,念起他昔日的好來,哪怕是對百姓的一點細微善意,在這種情緒下也很容易被夸大成不可磨滅的恩情。
傳召太監見此,知曉此時是無法帶人回宮,只得回宮復命。
皇宮里,此時大多數人都已離宮,只有身居高位,或得陛下重用的留在了皇宮。
聽聞此事后,皇帝沉吟道,“傳朕旨意,請馮院判親自前往相國府,為李相診治,直到李相身子康復為止。”
隨后又吩咐,讓人去查刺客的來處,勢必要為李相報仇。
眾人暗自驚訝。
陛下都疑上李相了,這會兒不傳召問罪,反而施恩。
莫非,當真是冤枉李相了,還是懼了李相的勢力。
不過帝王心思大家也不敢猜。
葉楨倒是明白一些。
李府的這場刺殺十有八九是李恒自導自演,一來博得世人同情,翻出他往日政績,讓皇帝不好輕易問罪。
二來,趁機殺了府中知曉他秘密的人,而蕭氏這樣的枕邊人,自然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些。
“他倒是夠狠。”
不光折損那么多條人命,連自己也傷了。
葉楨莫名想到了云王,那也是個對自己狠的下心的。
邢澤道,“刺客全部死了,有的死于相府護衛,有的死于后面趕去的官兵手中。”
這就有問題了。
能避開巡防,入相府殺人的刺客,身手都不會差,否則也不會在相府護衛的阻攔下,屠了相府半門。
可這樣厲害的人,輕易就被巡防官兵和官府衙差給殺了。
這京城的巡防兵和衙差幾時這么厲害了。
“郡主,那些人十有八九是自己赴死的。”
葉楨頷首。
邢澤看的明白,但尋常百姓卻是看不明白的,而李恒的這出戲就是做給百姓看的。
“繼續盯著。”
李恒屠盡半府人,又舍棄那么多死士冒充刺客,也算窮途末路了。
若他還有別的子嗣,此時,定然會聯絡對方。
邢澤點頭,“外頭什么亂七八糟的論都有,有說是別國做的,有說朝堂內斗,有說是皇家做的,還有人隱隱扯到您身上。
連李恒先前那些丑事,都被再度說成是被人構陷,這老匹夫當真不要臉。”
他都被李恒的厚臉皮震驚到了。
“陛下還不得不讓人給他診治。”
葉楨抿了抿唇,“陛下這也是無法,只怕明日會鬧的更兇。”
李恒是文官之首,這些年不知主持了多少春闈,多少文人學子拜在他名下。
縱然他先前名聲有礙,但總有人為了前程昧著良心,希望他永立不倒。
而他前頭那些年,的確做了一些實事,加之他會造勢,三分功便傳成了十分功。
若非謝瑾瑤的投靠,葉楨也很難發現李恒的真面目。
她能想到的,皇帝自然也能想到,縱然今晚將李恒帶進了宮,只要李恒堅持不承認,最多也是讓他配合調查。
無多大意義,反而會被用心之人帶節奏,說皇家刻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