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嬰商城貨架后面的那個男人是江遇。
那個大難不死,歷經許多磨難,終于回到鵬城的江遇。
此刻,他握緊手中的拐杖,用力攥了攥。
他指節攥得發緊。
手中的拐杖似乎要被他捏碎了似的。
母嬰商城的燈光下,大著肚子的林聽站在陳列架前,白米色的孕婦裙將她的容顏襯托得更加溫柔甜美又俏皮可愛。
這樣的笑容,此時此刻只屬于她面前的那個男人——周自衡。
她剛剛說,她多么希望周自衡能夠早點對她表明心跡,那樣她就可以從小到大當周自衡身后的那根小尾巴,整個圍著周自衡轉,那樣就沒有他江遇什么事了。
她寧愿與他從來沒有任何交際嗎?
江遇以為,他放手祝福她,成全她和周自衡,送她回國,她能夠記住他的半分好。
他以為在危難之間,他用死亡來捍衛了她和柚子的生命安全,如此一來,他在她的心里能夠留有一席位置,哪怕是一絲絲地位也好。
可是,她寧愿從不曾與他好過。
他本就瘸了一條腿,這會兒手中的拐杖跟著他的身體在顫抖,高大的身體差點撐不住,最后躲到貨架后面,不敢再朝那個方向望去。
心醉與心痛像細密的針,扎得他胸口一陣陣地疼著,險些窒息。
他靠在貨架上,心痛得額頭冒出汗來。
有人路過,停下來,好心地問了一句,“先生,你沒事吧?”
他趕緊搖頭,不敢發出任何聲音,就怕把林聽和周自衡引過來,看到他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。
他甚至怕自己這狼狽的模樣,會驚擾到那頭的溫馨和幸福。
他杵著拐杖,落荒而逃。
拐杖一下又下碰觸地面的聲音,顯得倉皇而急促,一聲又一聲敲打在他疼痛的胸口。
忽然,腳底一滑。
哐當一聲!
整個英俊卻十分消瘦的身體滑倒在地,先是尾椎骨著了地,后是腰身,腦袋,還有手中木質的拐杖。
來往的人看著他。
有人停下來,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攙扶,最終還是沒有人上前攙扶,這個年代訛人的人太多了,還是不要惹麻煩的好。
滑倒在地的江遇,只覺尾巴骨的地方碎開了,他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爬起來。
“周自衡,你快看看,這個嬰兒連體衣太可愛了吧。”
“我們給小唯一買這套衣服好不好?”
林聽的聲音,傳到耳邊。
江遇聽著,似乎她離他的距離又近了許多。
他趕緊撐著疼痛的身體爬起來,挪動著一瘸一拐的雙腿,又躲到了另一個貨架后面。
他顯得那樣倉皇,那樣狼狽,昔日的風采不在,剩下的只有這殘缺的身體和他那顆殘缺的心。
重新靠在角落里的貨架上,一行清淚忍不住落下來——‘小唯一’,那是林聽肚子里小寶寶的名字嗎?她竟然給他們的女兒取名叫‘唯一’,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唯一在乎的人只有周自衡,他在林聽心中的位置早已被周自衡取代。
所以在島上的那大半年,她無時無刻不想著回到鵬城和周自衡團聚。
唯一,林聽這一生唯一愛的男人——周自衡。
那么他呢,他江遇算什么?他和林聽那二十年的過去,又算什么?
靠在貨架上的江遇,忽然哭得像是一個淚人,這輩子他從來沒有流過這么多的淚。
可是,聽聞林聽和周自衡說話時,那歡快的語聲,胸口似乎又是欣慰的。
他說了要成全她,就是希望看到她和周自衡在一起能夠快樂幸福。
如今他終于看到這一幕了,還有什么好不死心的?
聽聞周自衡和林聽腳步聲,從貨橫的背面漸行漸遠,江遇沒有再探出頭去。
直到確認他們已經不在這個片區了,這才微微地探出腦袋,只瞧見兩個熟悉的背影手挽著手漸漸遠去——林聽,你要幸福!周自衡,你也要幸福!
……
整個母嬰商場一萬多平米。
這里匯聚取全球許多大牌的母嬰品牌,林聽卻覺得怎么也挑不夠。
很快,購物車已經滿了。
周自衡推著購物車,在旁邊耐心地陪伴著,這時洛高打過來一通電話。
他按了免提,“家主,如您所料,江書臣又去機場了。”
周自衡低低的哼了一聲,“在那個女人面前,他就是個蠢貨。”
洛高問:“那我還用再給江書臣一些暗示嗎?”
周自衡:“不用了。”
林聽拿起一對小小的嬰兒鞋襪,望向他,“書臣哥又怎么了,你干嘛罵他蠢?他挺精明的呀。”
“夏靜姝出軌了。”周自衡把手機放回西的里兜里。
林聽有些驚訝,“什么?”
夏靜姝的出軌史,周自衡簡潔明了地闡述了一遍。
聞,林聽恍然大悟,她之前總覺得夏靜姝看周自衡的目光,有些不太對勁,但是說不上來哪里不太對勁。
現在聽周自衡說夏靜姝的這些事情來,這才明白過來,當時夏靜姝看周自衡的目光,不就是在鎖定獵物嗎?
“難怪她之前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,她不會想勾引你,把你也列為她的炮友之一吧?”
周自衡的眼里露出一絲厭惡,隨即低低地哼了一聲,“那樣的女人,多看她一眼我都嫌她臟。”
林聽當然相信,周自衡的潔身自好。
別說骯臟的夏靜姝勾引他,就是來個七仙女勾引他,他都一樣能夠坐懷不亂。
她把手中一對可愛的嬰兒鞋襪,放進購物車里,挽著周自衡的胳膊,吻了吻他的臉頰,“我知道,你最最好!”
柔軟的吻,讓周自衡緊抿的薄唇微微上揚,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。
如今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,他都無比珍惜。
眼前的人親了他一口后,眉頭微微皺起來,“書臣哥好可憐。整個豪門圈子里,誰不知道他是個寵老婆的好男人。夏靜姝怎么可以背著書臣哥在外面私生活如此混亂?”
“最重要的是,這個書臣哥真是個戀愛腦。”林聽就想不明白了,“書臣哥都去到酒店的房間門口了,竟然被夏靜姝蒙混過關了?”
兩人邊走,邊聊。
周自衡又說,“夏靜姝每一次偷情,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。但江書臣但凡是用點腦子,也不會讓夏靜姝收到風聲。要怪就怪這個男人把姓夏的看得太重要。”
他補充:“不過常在海邊走,哪有不濕鞋。這件事情,我們暫時不要插手了。”
近期以來,對于周自衡來說,最重要的是事情是陪她安全地度過整個孕期,直到她將肚子里的小寶生下來,坐完月子,恢復好身體,再陪她舉行一場她喜歡的婚禮。
別的事情,他也懶得再插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