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大洼村,馬上就是秋收了,一年里最忙的時候,全村老少可以說是枕戈待旦,眼巴巴盯著田里的糧食呢。
開村之前,家家戶戶都在村委會簽了字,按了血手印,把村里的田地和農具幾乎都分完了。
這一春一夏,除了吃奶的孩子,還有不能下炕的老人,所有人都恨不得吃住在地頭兒上,只為了多打一點兒糧食,家里多吃兩頓飽飯。
眼見著,地里莊稼比往年要好上不只一點半點兒,但到底能多收幾斤,不到放進糧倉的時候,誰心里都沒底啊!
鐘嬸子坐在村口大樹下,滋啦滋啦扯著繩子納鞋底兒,旁邊鋪了一個厚厚的新草墊子,兩米見方,草墊子又鋪了一床新的薄褥子。
團團和圓圓就坐在上邊玩積木,偶爾抱起大紅蘋果啃一口,蘋果受了點兒輕傷,倒是被口水涂了一臉。
小草從家里匆忙回來,拿起勺子,給兩個胖娃娃刮果泥送到嘴里,高興的兩個胖娃娃都往她懷里擠。
有個年輕媳婦兒上下打量小草身上的八成新衣褲,還有頭上的波點發卡,油亮的大辮子,忍不住羨慕嫉妒。
“哎呀,小草才多大啊,瞧著真是像當了娘一樣。你對兩個娃娃這么好,是因為平時霍領導對你也好吧?這衣服和發卡,都是霍領導給你買的嗎?”
不等小草說話,鐘嬸子已經把手里的針線簍子砸了過去。
“放你娘的狗臭屁!會說話就說,不會說話也不能滿嘴噴糞啊!小草才多大,你就往她身上潑臟水,再讓我聽見你陰陽怪氣一句,看我是不是撕開你的嘴!”
年輕媳婦兒被砸了腦袋,疼的也發火了。
”咋的,嬸子在軍區住了大半年,也威風了,我們開個玩笑都不行了?啥叫我給小草潑臟水啊,真沒這事,嬸子著急堵我嘴干什么!”
鐘嬸子把鞋底子也砸了過去。
“趙金花兒,你個賤嘴的玩意兒,你就是欠揍!你那點兒臟心思,別以為大伙兒聽不出來!你家也有閨女,你怎么不說哪個男人對你閨女好呢?
“你是打量小草家好欺負,還是我和桂花好欺負啊?今天也就是我在這兒,給你兩下長個教訓,要是桂花在這里,腿給你打折都算輕的!”
旁邊坐著的其余老太太和婦女們趕緊勸架。
“哎呀,老妹子消消氣!你也在咱們村里一輩子了,還能不知道金花嗎,就是嘴巴賤,沒啥壞心思!”
也有人看不慣趙金花兒,數落她。
“你也是,說的什么屁話!小草還小不說,人家霍領導可厲害呢,也是你敢攀扯的。那是戰斗英雄,是首長,哪天讓人把你抓走批斗勞改,你就老實了!”
趙金花兒也知道害怕了,但嘴上還不肯服軟。
“我說什么了,還不是她們心虛。一年年在人家住著,回來還帶著人家孩子,伺候的像親生一樣,怎么看也不對勁兒!”
鐘嬸子氣的臉色鐵青,小草把團團和圓圓安頓好,不聲不響的摸到趙金花兒身邊,一口狠狠咬住了她的胳膊!
她不聰明,但她知道誰真心對她好!
跟著姑姑一家,她才有前途和希望。
趙金花兒這話傳出去,別管她和姑父是不是清白,以后她都不能在姑姑家住了!
“啊,救命!疼,疼!死丫頭,你撒開口!”
趙金花兒疼的慘叫,拼命想推開小草,但小草就認準了嘴里的肉,任憑她怎么打也不撒開。
大伙兒嚇壞了,趕緊上去幫忙拉扯。
就是鐘嬸子都嚇壞了,“小草啊,別咬了!你生氣,奶奶給你撐腰,咱別把人咬壞了!”
可惜,小草就是不肯撒口,疼的趙金花嗷嗷哭!
誰也沒看見,遠處不知道什么時候開過來一輛吉普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