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是主動出擊!
慈寧宮。
殿宇深沉,梁柱間的每一寸木料,都仿佛被數百年的光陰浸透,散發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翳。
空氣中,上等的龍涎香與凝固的權力氣息交織在一起,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。
山雨欲來風滿樓。
當朝太后李氏,正由她的胞弟,承恩侯李良殷勤地攙扶著,慢條斯理地修剪著一盆墨蘭。
“姐姐,您就這么由著那小蹄子胡來?”李良滿臉焦灼,聲音壓得極低,“如今她大權在握,我們的人處處掣肘,再這么下去……”
“慌什么。”
太后頭也不抬,指間鎏金花剪“咔嚓”一聲,一片枯葉應聲而落。
“哀家給她的,是權柄,也是枷鎖。她一個小丫頭,陷在那個人情世故的泥潭里,不出十日,必然心力交瘁,灰頭土臉地來向哀家哭訴求饒。”
她的嘴角,勾起一抹盡在掌握的冷笑。
就在此時,殿外傳來通報:“陛下、皇后娘娘駕到——”
李良臉色一變,太后卻緩緩放下花剪,拭凈雙手,臉上瞬間堆起了慈和的笑意,仿佛方才的陰冷從未存在。
“快,隨哀家去迎駕。”
殿內,氣氛在帝后二人踏入的瞬間,便凝固到了冰點。
一番虛偽的請安問候后,寧白露恭敬地將那份《條例》呈上,姿態謙卑到了極點。
“啟稟母后,陛下。”
“臣妾愚鈍,接管欽差司事務數日,深感責任重大,卻又不知如何著手,唯恐有負圣恩。”
“故此,臣妾斗膽,草擬了一份章程,還請母后與陛下圣裁,為臣妾指明方向。”
她將姿態放得極低,仿佛一個誠惶誠恐,前來繳還權力、請求指點的晚輩。
承恩侯李良迫不及待地搶過,只掃了一眼,便如被踩了尾巴的貓,當場炸毛!
“荒唐!”
他厲聲喝道:“皇后娘娘!您這是何意?賬目人事,皆系前朝國本,豈能如此兒戲般公之于眾?《祖訓》有云,后宮不得干政!您此舉,已是嚴重逾矩!”
不等太后開口,寧白露便微微側身,柔聲應道:
“侯爺說的是,《祖訓》鐵律,臣妾日夜誦讀,不敢或忘。”
“然,臣妾所為,并非干政,而是為陛下‘立制’,為欽差司‘清源’。臣妾只定規矩,不問執行,所有事務皆由太傅與朝中大臣督辦,何來干政一說?”
“再者,”她話鋒一轉,目光清亮地直視李良,“陛下以孝治天下,母后更是后宮典范。臣妾所擬條例,核心便是‘公正’與‘清廉’,此乃天下正道。莫非在侯爺眼中,堅守正道,反倒是逾矩之舉?”
“你……!”李良被噎得滿臉通紅,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打發了這條亂吠的雜魚,真正的交鋒,才剛剛開始。
太后李氏接過那份條例,只掃了一眼,那只慢悠悠捻動佛珠的手,便微不可察地一僵。
她的瞳孔,驟然收縮。
公開?公正?三方審計?考核錄用?
這哪里是章程!
這分明是絕了她所有后手的絕戶計!
她正要尋個由頭發作,譬如“事涉前朝,過于繁瑣,皇后不必如此辛勞”云云。
然而,她還未開口,一旁的何歲已然龍顏大悅,猛地一拍扶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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