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?”
陸讓停穩車,去抓商蕪的手。
室內溫暖如春,商蕪的指尖卻是冰涼。
陸讓立刻脫下外套給她蓋在身上:“怎么這么冷?我帶你回去讓醫生檢查下。”
“不,不用了。”
商蕪能感覺到他擔憂的視線,不敢同他對視:“回去吧,我好累,想盡快回去睡覺。”
陸讓看向她,兩秒后收了目光,帶她回家。
商蕪這才敢盯著他的背影,默默消化著錄音,腦海里都是亂七八糟的念頭。
她當然不能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詞,錄音中的內容,還要讓偵探去想辦法查清楚。
可她能確定的是,陸讓也知道這些。
陸讓知道商家并不是什么白手起家打下江山的勵志企業,是她父母百般設計奪走了他父親的公司。
吃干抹凈,一點沒剩。
知道他母親跳湖的源頭里,確實也有阮玉枝的責任。
知道他喜歡上仇人的女兒,知道她的母親,是害他父親破產母親抑郁,父母感情破裂的根源。
陸讓都知道。
他在默默承認和消化這件事。
沒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,包括她。
可商蕪能肯定,陸讓這輩子都不會傷害她。
她突然明白了,為什么陸讓阻止陸政說出全部真相。
怕她愧疚,怕她難以面對,也怕她因為這件事去和商家求證,把關系僵化。
這樣的陸讓太好了,好到商蕪有些想哭。
她甚至開始相信因果報應。
也許就是因為商家是踩著陸的公司上位,得到了躋身名流的資格,才在多年以后,被周詞針對破產。
他們曾經傷害過別人,而后又被傷害。
也許就是注定的,一報還一報。
現在這些商蕪都不在意了。
她迫切想要知道,陸讓心里到底怎么想,會不會因為這個跟她在一起有顧慮,有負擔。
商蕪越想越難受。
在陸讓把車停下的時候,她蜷縮在后車廂一動不動。
陸讓打開后車座的門,剛要抱,商蕪忽然用力摟住他的脖子。
陸讓險些砸在她身上,笑著撐起手臂,在他們之間留了些空間,輕聲問:“干什么?”
“我以后會對你好的。”商蕪認真望著他,“不管發生任何事,你不能不要我。”
她這樣說有些自私了,可是她忍不住。
商蕪用沒受傷的柔軟臉頰蹭了蹭陸讓,帶著一絲安慰。
陸讓眼里劃過一抹復雜情愫,笑著扣住商蕪的手腕,將她壓在車座上。
“我不會不要你,倒是你,到底怎么了?看起來有心事。”
商蕪緩慢地眨了眨眼:“你湊過來,我告訴你我怎么了。”
陸讓聽話地低頭。
下一秒,柔軟的唇貼上他耳廓,輕輕吹氣。
“我愛你。”
陸讓呼吸一重,瞳孔幽黑:“知道撩撥我的下場是什么嗎?”
砰!
車門摔上,商蕪百般求饒也還是被折騰了兩個小時。
……
深夜。
商蕪翻了個身,下意識去抱身邊的人。
她撲了空,才發現陸讓沒在房間里。
商蕪坐起來,拿起手機。
她已經把語音文件發給偵探。
偵探收到文件,回復會在三天后調查清楚,讓她耐心等待。
商蕪已經沒那個耐心等了。
她必須要知道,陪伴在身邊多年的父母,到底都是什么樣的品性。
她捧著手機,想了想又追加幾句話。
拿出你最快的速度,按照三天期限來說,你每提前一個小時,給你十萬塊。
打完短信后,商蕪拿過床頭的披肩披在身上,裹緊了剛想下樓,忽然看到陸讓正坐在客廳里。
客廳沒開燈,但樓梯上有暖光照明燈帶,隱約照映著陸讓的背影。
陸讓坐在樓梯的最后一個臺階上,手中捏著手機,一張女人極美的照片占據整個屏幕。
商蕪在新聞上見過玉如韻的,長得確實傾國傾城,美若天仙。
只是她沒有想到,陸讓這張更好看。
渾然天成的媚欲眉眼,鵝蛋臉,丁香唇。
陸讓有六分像她,已經是很難得的長相。
可商蕪沒法去想這些。
她滿眼都是陸讓孤獨落寞的背影。
他十二歲沒了媽,沒了哥哥,父親被人背地里議論是妄圖玉家財產的鳳凰男。
他這些年沒有再幸福過,造成這些的人是她母親。
商蕪下意識碰了碰自己的臉和下巴,有些煩躁。
這張臉也是和陸讓一樣,有六分像母親。
商蕪抿緊唇,沒有發出聲音打擾,轉身回到房間里默默躺下。
她翻來覆去很久都沒有睡著,直到聽見陸讓開門進來的聲音,才立刻閉上眼睛裝睡。
陸讓貼近她,緊緊將她抱住,良久輕輕嘆了口氣,又或者是沒有。
商蕪默默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。
除了依賴,還有難過悲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