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凌飛不說話,陷入一種長久的沉默之中,仿佛無理辯三分的力氣都沒有。
商蕪靜靜看著他,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他開口說一個字。
她也終于知道父親的意思了,扯扯唇,收回目光頓覺沒有聊下去的必要。
“你心里都清楚這家公司是怎么來的,那我奪走的也不算是商家企業,從乘舟對付商家的那一刻開始,商氏集團就已經不復存在了。”
商蕪拿著包離開,快要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,身后又傳來商凌飛冷冷的聲音。
“從小到大,我們真是把你給慣壞了!在這種時候,你居然幫著其他人不幫著你的自家人,你可真是好樣的!”
“不管公司怎么來的,你用了這么些年的錢,吃穿用度哪樣不是我跟你媽掙的?現在你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我們的時候,有沒有想過你也是既得利益者!”
走廊里的人聽到這話,紛紛駐足。
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,可他們一聽就知道,肯定是這個女兒做的過分。
“商蕪,你在趾高氣昂什么?告訴我,你是不是既得利益者?”
商蕪再也不能離開半步。
這些話像針一樣重重扎她身上,她并不會因為這些話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父母。
她只是覺得非常的悲哀。
悲哀到原本她以為跟家里人要是劃清界限,就可以抹去一切,可以證明,她和他們不一樣。
可是,怎么會不一樣?
她長得跟阮玉枝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她從小到大能白白凈凈,多才多藝,也是家里人拿著以前陸政開公司的利益,給喂養出來的。
在陸讓那里,她確實是一個既得利益者,她能夠安然長大到現在,一切全部都是因為陸政那家公司被他們占了。
這讓她怎么能夠去面對陸讓?
商蕪快要瘋了。
她握緊拳頭,此時此刻什么都不想管,就只想迫不及待去和陸讓經營感情,什么話都不想聽。
哪怕父親的這些話,她內心深處也覺得有道理。
想到這里,商蕪便回過身深深地看了商凌飛一眼。
“父親,我從小到大用的錢,我會統計出來把這筆錢給你們的,以后我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,還請你好自為之,好好在這里照顧自己的身體。”
說完,她離開這里。
任憑商凌飛在后面怎么叫都沒有回頭。
商蕪走到療養院外面的時候,就看到陸讓還坐在車里等。
他似乎是特別累了,靠在車邊靜靜睡著,眼閉起來,多了幾分安靜的柔和,卻也少了幾分面對她時獨有的深情。
商蕪站在窗外,看了一會兒,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。
陸讓見她來了,便打起精神回過神來,把一個哈欠憋回去。
“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。”
商蕪笑著挑挑眉:“該說的都說了,用不了多少時間,你還想著在這里等我一天一夜呀?”
“沒。”陸讓替她理了理凌亂的發,“看你的臉色,似乎是跟你父親相處時交談不太愉快。”
商蕪抿唇,不知道該怎么說。
她輕輕點頭。
“嗯,不過這些事情你都不要管了,我跟他們的關系,該處理的都已經處理好了,我們走吧。”
陸讓看她心情不好,沒有說什么,帶著她一起離開這里。
回去之后,商蕪跟商云深發了消息,告知他,自己會刪除拉黑他的賬號,就把該拉黑的商家人全部拉黑了。
集團里那些該處理和不該處理的東西,也全部都被她切割的干干凈凈。
有關于商家的痕跡都不留。
商蕪覺得認為這樣就能夠跟商家人徹底做一個切割。
陸讓現在沒有緩過來,看她的時候有些躲閃,總會想起上一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。
但這些不好的事總歸會過去。
并不會有任何人或者事拆散他們。
商蕪相信,她和陸讓可以變得更好。
接下來的幾天商蕪忙著工作,晚上便和陸讓待在一起。
他們談很多事情,溫存親熱,或者纏綿,卻默契從來都不再提起上一輩的事情。
直到商蕪這天早上起來的時候,看到公眾號給她推送的一則時尚電子刊。
這一期的主題好巧不巧是婚紗。
商蕪點進去看了好幾條婚紗,都不由自主被唯美的設計驚艷。
她向來對這種服飾沒有什么抵抗力,也曾幻想過穿著婚紗走入婚姻。
只是后來那些事情發生過后,她的心態心境發生變化,對于結婚這種事,實在是不敢再想。
她也從來都沒有想過,還有機會能夠再穿上婚紗。
在她最低谷的時候遇到了陸讓,現在總算是能夠在一起。
如今所有人都說,她就是未來的少夫人,她現在也依然是陸讓正大光明的未婚妻。
訂婚宴沒有辦成,等他們結婚的時候,可以大肆操辦一下吧。
商蕪盯著她最愛的那套,正在胡思亂想,冷不丁有溫熱的東西落在肩頭。
她一回頭,看到陸讓端著一杯熱牛奶正笑著,故意用杯底觸了觸她。
“喝點東西起床,看什么呢?”
說完他目光一落,看到商蕪屏幕里面的婚紗,臉色微微一變。
商蕪笑著隨意劃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