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讓被人眾星捧月般圍著,游刃有余。
他拒絕別人遞來的酒,他無視看不上的人的名片,意氣風發,也懂得保護好自己,滴酒不沾。
商蕪眼角發熱,這才真切地意識到,陸讓是真的不需要她了。
她低著頭,忍著情緒上涌,快步下樓。
陸讓背對著樓梯的方向,正在和人說話,身后人來來往往,都不入他的眼。
商蕪本以為他們會這樣擦肩而過,偏偏陸讓面前的人看到她,驚訝地瞪大眼睛。
陸讓敏銳地回過頭。
商蕪沒反應過來,視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。
她愣住,站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而下一秒,陸讓漂亮的眉眼間浮現幾分厭惡,和冰冷的疏離。
他就像是看到什么甩不掉的臭蟲一樣,皺著眉,無視商蕪。
剎那間,商蕪心悶得難以呼吸。
她差點忘記了。
現在她在陸讓眼里,就是個劈腿的不忠前女友。
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心。
商蕪眸光微顫,轉身默默離開。
走出大門時,喧囂被厚重的門扉隔絕在身后。
夜風帶著涼意,瞬間包裹她單薄的身軀。
商蕪踩著細高跟,一步步走下臺階,像是踩在碎玻璃上,每一步都帶來尖銳的痛楚。
陸讓那雙冰冷又帶著嘲諷厭惡的眼睛,在她腦海里反復閃現。
他記得所有的事,唯獨忘了愛她。
只牢牢記住了一個被虛構、她從沒親口承認的“背叛”。
商蕪走到路邊。
奢華的霓虹映著她眼底苦澀。
她終于撐不住,微微仰起頭,試圖將奪眶而出的酸澀逼回去。
不能哭。
成全他沒有痛苦的活著,代價只能是永無止境的被誤解。
就這樣挺好的。
見面了當做不認識,至少還能看到陸讓好好生活……
就在商蕪失神的剎那,一個醉醺醺的身影猛地從旁側撞了過來!
她猝不及防,身體失去平衡,眼看就要狼狽地摔倒在地。
預想中的疼痛并未到來,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臂,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。
商蕪被狠狠拽進一個充斥著冷冽氣息的懷抱。
那氣息熟悉到讓她心尖發顫,也冰冷到讓她瞬間清醒。
幾乎是立刻,那只手的主人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,猛地將她推開,動作毫無留戀。
商蕪踉蹌一步,勉強站穩,抬眸便撞進陸讓深不見底的黑眸里。
那里面沒有半分剛才肢體接觸間的溫度,只有濃濃的厭棄和譏誚。
“商小姐投懷送抱的本事,倒是嫻熟。”
陸讓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,“還是說,只要是個男人,你都能這么不長眼地撞上去?”
每一個字都無情,冰冷。
商蕪幾乎承受不住這排山倒海的厭惡。
她滿心無力,反而生出一種破罐破摔的麻木。
商蕪深吸一口氣,壓下所有翻涌的情緒,再抬眼時,眼角眉梢已掛上了滿不在乎的笑意。
她故意抬手,理了理方才被他抓皺的衣袖,動作帶著刻意的風情。
“原來是前男友。”
商蕪聲線微顫,極力掩飾悲傷:“真是不好意思,沒看清路,不過……”
她眼波流轉,上下打量陸讓,紅唇彎得更深,“就算是投懷送抱,你現在也不是我的菜了。”
她看到陸讓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,下頜線繃得死緊,眼神里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。
“商蕪,你真不要臉。”
“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將劈腿說得這么理直氣壯。”
商蕪臉色發白,身形晃了晃。
就在這時,一輛跑車悄無聲息地停在路邊。
車門打開,一個穿著粉色襯衫,笑容燦爛的男人快步走來,語氣親昵地喊道:“阿蕪!”
陳淳之很自然地就想伸手,去攬商蕪的肩膀。
商蕪身體一僵,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,卻沒有躲開。
陸讓的目光凌厲,在陳淳之摟住商蕪的手上定格,又回到商蕪那張明媚的臉上。
她劈腿的對象,就是這種貨色?
陸讓胸腔里翻涌著一股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暴怒和惡心,以及……莫名的煩躁,
那股情緒來得猛烈又突兀,幾乎要沖破理智。
但他最終只是極冷地嗤笑一聲。
“你的眼光真是讓我嘆為觀止。”
陸讓不再看他們一眼,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臟了眼睛,徑直轉身,背影決絕冷硬,很快融入夜色,消失不見。
下一秒,商蕪臉上所有強撐的偽裝瞬間崩塌瓦解,血色褪盡,只剩下一片慘白和疲憊。
陳淳之擔憂地看著她:“你沒事吧?我聽阿影說你在這邊參加交流會,又看見你和陸讓好像在吵架,所以才……”
商蕪輕輕揮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,聲音很低:“不是讓你別煩我嗎?”
陳淳之嘖了一聲:“我追女人還從來沒失手過,也不可能被你拒絕兩次就放棄的,商蕪,你別想輕易甩開我,反正你們都分手了。”
商蕪沒理會他,拉開車門,坐進后車座,將頭靠在冰冷的車窗上,閉上了眼睛。
“開車。”
司機踩下油門,帶她離開。
陳淳之在原地撓撓頭,一時走也不是,追也不是。
窗外高樓大廈飛速倒退。
商蕪默默看著,內心一片荒蕪。
陸讓帶著更深的厭惡走了。
這場戲她演得很好。
但愿陸讓不愿再搭理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