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蕪猛地站起身,瞳孔緊縮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怎么會是他?!
當初在電話里冷冰冰地說“是死是活與陸家無關”的是他,現在送來救命藥的也是他?
千玨和院長說完話,一轉身,也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商蕪。
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極不自然的驚訝,隨即迅速恢復了平時那副公事公辦的冷漠表情,提著箱子走了過來。
“商小姐。”
他生硬地打了個招呼,將箱子遞過去,“這是陸先生吩咐送來的藥,請您按時服用。”
陸先生?
商蕪沒有接箱子,只是死死盯著他:“陸先生?哪個陸先生?千助理,你最好把話說清楚,當初在電話里讓我自生自滅的是你,現在跑來送藥的也是你?你們到底想怎么樣?”
千玨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。
他抿了抿唇,眼神躲閃了一下,隨即像是下定決心,硬邦邦地回答:“這次是陸政先生得知你的情況后,出于舊識的情分,才動用關系請專家救治,并送來藥物,與少爺無關,你不要多想。”
陸政?
商蕪眼里的激動蕩然無存。
當初為了阻止陸讓再次發病,陸政沒和她打聲招呼,就直接犧牲她和陸讓的所有可能性。
估摸著是心中有愧,知道她快死了,才勉為其難出手相救。
商蕪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,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箱子。
她抬起頭,看著千玨,用極其平靜,卻帶著某種決絕意味的語氣說道:“好。既然如此,麻煩你替我轉告陸政先生,謝謝他的惻隱之心,救我一命,另外,請他放心,我不會離開葉城半步。”
千玨皺皺眉:“你別故意說這種話,先生又不是有條件的救你,他可沒用救命之恩逼你永不回臨城。”
“你們不就是這個意思嗎?只是沒說出口,如果知道我要回去,陸先生可能要拿救了我的事情說事。”
商蕪冷靜清醒地望著他,點破他們的所有心思。
千玨被戳穿,也沒什么好解釋的,索性聳聳肩。
“你心里清楚就好。”
他轉身要走。
看著他的背影,商蕪眼神微閃:“阮玉枝已經死了。”
千玨猛地一頓,露出了極度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,甚至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。
“她……去世了?”
商蕪沒有錯過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駭。
看來,這個消息陸政并不知道。
而千玨的反應,似乎也印證了,陸政派專家救她,根本不知道母親已逝的消息,真的只是單純出于愧疚救她,哪怕她是阮玉枝的女兒。
商蕪在陸政身上,竟然感受到了那么一丁點的善意。
她不再看震驚的千玨,提著藥箱,轉身離開。
千玨心神不寧,看著她徹底消失在走廊拐角,才急匆匆離開。
他回到臨城皖湖,已經是第二天。
千玨敲響書房的門,進去。
陸政正坐在寬大的書桌后,練習毛筆字。
他現在已經不插手玉家任何事,整個人也變得更加沉靜。
千玨深吸一口氣,恭敬地匯報:“先生,藥已經送到商小姐手上了。”
“嗯。”陸政頭也沒抬,語氣平淡,“她說了什么?”
“她……”千玨猶豫了一下,還是硬著頭皮道,“她讓我轉告您,謝謝您的惻隱之心,還說……”
他頓了頓,聲音低了下去,“說阮玉枝已經死了。”
“啪嗒!”
陸政手中的毛筆猛地掉落,濺開一小團墨。
他倏地抬起頭,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震驚,甚至帶著一絲難以喻的復雜。
“阮玉枝死了?什么時候的事?怎么死的?”
“具體……商小姐沒說,只是告知了這件事。”千玨小心翼翼地回答。
陸政靠在椅背上,眼神變幻不定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,陷入了沉思。
阮玉枝死了……
那個毀了他家庭的女人,竟然就這么死了?
就在這時,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。
陸讓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,臉色有些蒼白,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隱忍。
陸政在看到他的一瞬間,臉上的所有震驚和復雜情緒瞬間收斂得干干凈凈,恢復了慣常的威嚴。
他站起身,將毀了的字跡團成團,扔進垃圾桶。
“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