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怎么會在這里?臺風天,他不在酒店陪著陸優,跑來這里做什么?
商蕪震驚又疑惑,壯著膽子走到門邊,透過窗戶再次確認。
陸讓渾身濕透,頭發凌亂地貼在額前,臉色在燈光下透著不正常的潮紅,眼神似乎也有些渙散。
他正抬手似乎想按門鈴,卻又有些無力地垂下。
商蕪再也顧不上多想,猛地打開了門。
狂風裹挾著雨水瞬間灌入,吹得她一個趔趄。
門外的陸讓似乎也沒料到門會突然打開,抬眼看她,眼眸因為發燒而顯得水潤朦朧,失去了平日的銳利和冰冷。
“商蕪。”他聲音沙啞得厲害,幾乎被風雨聲淹沒。
“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商蕪趕緊把他拉進來,迅速關上門,隔絕了外面的狂風暴雨。
她回過頭,打量陸讓渾身滴水、臉色異常的樣子,“你是不是發燒了?”
商蕪下意識地伸手去探他的額頭,又頓了頓。
她都快忘記了,他們毫無關系,自然也就不合適這樣肢體接觸。
然而,商蕪剛想要縮回手,陸讓就忽然上前一步,低下頭,配合地貼著她的掌心。
觸手一片滾燙。
商蕪來不及在意他的行為:“你真的發燒了,好燙。”
陸讓偏過頭,聲音低啞含糊:“有水嗎?”
“你先坐下吧。”
商蕪立刻去給他倒了一杯溫水,又翻出醫藥箱里的退燒藥,“先把藥吃了。”
陸讓順從地吃了藥,喝下水。
商蕪又趕緊去拿了干毛巾和新買的男士睡衣。
她還記著陸讓的潔癖。
“這是我上次參與設計聯名的服裝品牌,他們送了我幾套衣服,是全新的,你先把濕衣服換下來,不然會更嚴重。”
陸讓接過衣服,動作有些遲緩,似乎真的病得不輕。
商蕪背過身去,聽著身后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,心里亂成一團麻。
他到底怎么了?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出現在這里?
等陸讓換好衣服,商蕪又去廚房簡單熱了一杯牛奶,拿了些點心過來。
“先吃點東西。”
商蕪把東西放在他面前,看著他依舊泛紅的臉,忍不住再次追問:“到底發生什么事了?臺風天你怎么會跑來我這里?優姐呢?”
陸讓捧著溫熱的牛奶杯,指尖微微顫抖,沉默了很久。
就在商蕪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,他才低低地開口,聲音沙啞而疲憊,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:“吵架了。”
商蕪一愣:“和優姐?”
“嗯。”陸讓低低地應了一聲,依舊沒有看她,目光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,“吵得很厲害。”
商蕪的心猛地一沉,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,酸澀難。
原來是這樣。
是因為和陸優吵架了,心情不好,才會在臺風天跑出來,陰差陽錯地來到了她這里嗎?
她眼睜睜看著曾經滿心滿眼都是她,會因為她一點情緒波動而緊張不已的陸讓。
此刻,他卻為了另一個女人黯然神傷,甚至把自己弄成這副狼狽脆弱的模樣。
一種難以喻的酸楚細細密密地蔓延開來。
商蕪攥緊了手指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才勉強維持住表面的平靜。
“就算吵架,你也不該在這種天氣跑出來,太危險了。”她的聲音干澀。
陸讓緩緩抬起頭,因為發燒而濕潤朦朧的眼睛看向她。
他沉默了幾秒,忽然聲音極輕地說了一句,像是自自語,又像是在問她:“這次,我和她可能不會如期結婚了。”
商蕪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,猛地抬頭看向他。
她還以為,陸讓這次是找到真正想結婚的人,才會這么快的訂婚,準備走入婚姻殿堂。
離開她的陸讓,并不能夠如愿以償的幸福嗎。
商蕪壓下心頭翻涌的種種情緒,聲音刻意放得平靜,帶上一絲疏離的勸誡:“陸讓你發燒了,別說胡話,訂婚不是鬧著玩的,有什么問題你應該和優姐好好溝通解決。”
她頓了頓,想起過去,語氣里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淡淡澀意:“你有時候就是太固執,認準了什么就一條路走到黑,不肯回頭,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承受得了,你也該反思一下自己。”
她本意是想勸他。
然而,這句話卻像是刺激到了陸讓。
“我固執?我認準了不放棄?”
陸讓猛地抬起頭,因為高燒而泛紅的眼睛里瞬間布滿了血絲,和一抹濃烈的痛楚。
他忽然傾身向前,雙手撐在商蕪身體兩側的沙發靠背上,將她困在自己與沙發之間。
滾燙的呼吸幾乎噴薄在商蕪臉上,她被陸讓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往后一縮。
“商蕪。”
陸讓居高臨下盯著她,聲音沙啞破碎,“既然你知道我認準了什么就絕不會放棄,那你當初為什么要丟下我?”
那些被催眠掩蓋,被藥物壓制卻早已融入骨血的情感,催促著陸讓快要徹底失控。
商蕪徹底懵了,大腦一片空白,被他眼中洶涌的痛苦震得心神俱裂。
“你……你在說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