佟貴妃的出現,令那幾個趾高氣昂來迎八福晉的宮女都蔫了似的,知道今日是看不成好戲了。
惠妃本是比貴妃年長許多,且有皇長子生母之尊,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,見了貴妃她不得不行禮,而在貴妃面前,也再不好磋磨郭絡羅氏。
對于一個經歷了小產滑胎的年輕媳婦,本該噓寒問暖、關懷備至,雖說那道觀里求來的安神枕有隱患,可誰也不能認定就是錯在這上頭,即便皇帝要惠妃教導兒媳婦,那教導也有和顏悅色一說,如同貴妃此刻這般。
“往后要更謹慎些,千萬保重身體,時下春暖花開,不要把自己悶在屋子里,多走動走動,與妯娌們賞花說笑才好呢。”
“是,兒臣謹記貴妃娘娘的教誨。”
佟貴妃和氣地說:“什么教誨不教誨的,我和惠妃一樣疼你們罷了,來日方長,再過幾年,八阿哥府里一定熱鬧。”
說著,佟貴妃看向惠妃:“孩子瞧著氣色很不好,這是還沒養安穩呢,如今看過了,就讓她回去吧,在宮里做規矩最累不過。”
惠妃已然沒了心氣,淡淡一笑:“您說的是。”
一切和想象的不一樣,凳子都沒坐熱,居然已經離開了長春宮,走過那幾塊曾讓她幾乎跪碎了膝蓋的地磚時,八福晉不禁有些恍惚。
佟貴妃沒有跟著出來,說要和惠妃商量伺候太后賞花游園之事,幾個送人的宮女太監,也不如來時那般囂張,甚至更謙卑了。
等八福晉回過神,已經出了神武門,珍珠從遠處飛奔而來,驚訝而擔心地問:“福晉,怎么這么快?”
“是啊……”八福晉回頭望向巍峨的宮墻,“怎么會這么快,這就完事了?”
永和宮里,德妃正為皇帝縫一件平日穿的坎肩,環春端著茶水進門,請主子歇一歇眼睛,德妃則問:“長春宮怎么樣?”
環春應道:“八福晉出宮了,坐沒多會兒,倒是貴妃娘娘還在惠妃那兒坐著呢,像是把宜妃娘娘也請去了,商量伺候太后游園賞花的事兒。”
德妃放下針線,緩緩喝了茶:“難為貴妃了,要她去應付這樣的事兒,可話說回來,不是我面兒大,是胤禛面兒大,知道是為了胤禛好,貴妃比誰都上心。”
環春卻嘆道:“奴婢還是不放心,八阿哥畢竟是良嬪娘娘的親兒子,良嬪娘娘真就沒半點私心?”
德妃放下茶杯,翻了翻縫了一半的坎肩,說道:“她或許能算計得過我,可她能算計得過皇上嗎,人人都以為她是我的人,不是,她是萬歲爺的人,也是她自己的人。”
環春苦笑:“奴婢更聽不明白了。”
德妃道:“糊涂些好,有的人就是活得太清醒,才那么辛苦。”
提起這話,環春想起宮外的事兒,不免擔心:“您說外頭好端端的,怎么傳咱們四阿哥和四福晉不和睦呢?”
德妃不禁笑了:“那些人也真愿意信。”
環春問:“您就不怕是真的?”
德妃很是淡定:“兩口子若不好,胤禛一準掛臉上,他皇阿瑪頭一個看不慣,爺倆不安生,就得鬧到我這兒來不是?可你瞧,太太平平的,什么事也沒有。”
偏偏就有愛操心的,這閑話聽了兩天,胤禵實在按捺不住,命小全子打聽四哥的動靜,從書房跑出來,在宮道上等著兄長。
胤禛剛從國子監歸來,監工監了一肚子火氣,正要去問工部官員的話,見胤禵莫名其妙地杵在宮道上,沒好氣地問:“不在書房念書,跑這兒吹什么風?”
胤禵見四哥好大火氣,越發相信他和四嫂不和睦,憂心忡忡地問:“哥,您和四嫂怎么了,您不能欺負四嫂。”
胤禛聽得莫名其妙,訓斥道:“你在書房就琢磨這些婆婆媽媽的事?是身上哪塊皮又癢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