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泱抬頭,投過火光,仿佛看到慧心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:
“……但是修煉,怕是難了,是嗎?”
慧心嘆氣:“……那一掌里,毒性實在猛烈,無法祛毒,再加上拖的時間太長,毒性已經深入骨髓,作為一個普通人,最多壽命有損,但作為修士,每一次調動靈力,都會牽引這些毒性,加快他死亡的速度。”
“除此以外……為什么他一直沒有醒來?”
“……”慧心終于別開了眼,不忍直視般,聲音輕得連火苗的爆裂聲都能遮蓋,“毒入頭骨,他不醒來,其實是好事,若是醒了,那種痛苦……”
“……”
從回到這里后,魏泱終于,也是第一次,看向火堆旁靠著墻躺著,閉著眼仿佛只是在睡覺的‘莫云河’:
“你覺得,他如果醒來,會因為忍不住這些痛苦……自戕?”
慧心:“我不知道,他不醒來,我們誰也不知道。”
“呼——”
魏泱深深呼出一口氣,收回投在‘莫云河’身上的目光,強行轉移注意力:
“我們現在要做的事,是想辦法潛入將軍府,救出蒙將軍,然后通過傳送陣離開這里,這些日子我看出來了,鬼門關的陣法是畫在城墻上的。
要入城,如果沒有他們的令牌,就只剩下一個方法,從鬼門林方向的城門進去,不知道為什么,那里的城門上沒有陣法,連駐守的人都沒有。”
慧心看不見魏泱的神情,但能聽出她的語氣:“你在擔心?”
已經幾日未睡,身上還有傷,魏泱只覺得此刻的太陽穴那里,一陣一陣的刺痛,有什么在里面鼓動,讓人暈眩,她閉眼,抬手摁了摁:
“……鬼門林里有個很恐怖的東西,對我來說,甚至比域外妖魔還要恐怖,更別說,這種破綻,鬼門關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,他們刻意留著那里,或許就是為了守株待兔,嘖,這該死的時間。”
慧心沉默:“……或許,我們可以里應外合?我不相信在鬼門關里沒有人想要反抗,一定有人在當時發現了問題,提前潛伏在城內。”
“可是我們賭不起,我們缺修士,缺強大的修士,尤其是能對抗元嬰期的修士。”魏泱道。
慧心也明白:“那些人當時目的性很強,都是往我們的薄弱點去的,我們這群人里,第一個死的就是沒有被他們策反的元嬰期修士。”
“……其實,也不是完全沒有。”
慧心不明白。
魏泱沒有解釋,只是起身,拔出地上的墨劍,走到‘莫云河’身側,低頭看著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,手撫上心口。
在‘莫云河’受下元嬰期的那一掌的那刻,魏泱感覺到了,來自心口處玉簡的回饋,心脈處纏繞的藤蔓也有些焦躁,還有那種熟悉的感覺。
魏泱這下是真的確認了。
之前在內門比試的時候,她對‘莫云河’的感覺,是對的。
萬俟云川,‘莫云河’。
分明就是同一個人。
但這個‘莫云河’,和來鬼門關前那一日的莫云河,并非同一個。
萬俟云川怕被她發現這件事,那一日在她找上莫云河的時候,才會突然出現,擋在她的前面。
也就是說,天元宗確實有個莫云河,萬俟云川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和臉。
不論這前后的原因是為了什么……
“萬俟云川,我不喜歡欠人人情。”
魏泱感受著玉簡傳來的訊息,蹲下身,手輕放于萬俟云川心口處,閉目,靈力按照特定的方式運轉,低聲沉吟,只有她和萬俟云川看得見的因果線漂浮空中:
“……吾以吾血,承汝之命。”
直至,因果相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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