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郎巷發生的事,陳平安雖然不知,但他敏銳地察覺到,一直以來的窺視感消失了。
那么多半崔瀺,已經吃到了苦頭。
如今不再是元嬰境的崔瀺,可未必是陳平安的對手了。
再來搗亂,陳平安不介意狠揍一頓這位大驪國師的分身。
畢竟這分身跟現在仍是中年模樣的大驪國師,實際上已經可以算作是兩個人了。
眼下在驪珠小鎮里的崔瀺,根本不知道他其實也是真正崔瀺和齊靜春棋局中的一顆棋子。
當然,現在談這些事也太早了。
微微出神的陳平安,很快被李寶瓶的聲音喚醒:
“陳平安,你覺得呢?”
回過神來的陳平安,這才意識到這五個蒙童里,除了董水井明確說要去大隋念書之外,其他人暫時還沒發表意見。
畢竟他們都太小,在家中大人們都遷去了大驪京城之后,就不自覺地將稍大一些的陳平安當成了‘依靠’。
陳平安想了想,隨后說道:
“我覺得你們可以先跟家里打聲招呼,報聲平安。”
“之后,我可以護送你們,繼續前往大隋山崖書院求學。”
“相信我,求學之事,對你們來說,利大于弊。”
五人之中的另一名女孩,石春嘉在想到又要踏上求學路后,先前路上的遭遇就像陰影般籠罩了她,讓她極度沒有安全感。
眼眶瞬間紅潤的,石春嘉小聲道:
“可我不想求學了,我想去京城找爹娘。”
聽到這話,陳平安還未回答,就見石春嘉最好的朋友,李寶瓶將眼睛一瞪。
似是對其放棄求學路一事,相當不滿。
見到李寶瓶的眼神,嚇了一跳的石春嘉,頓時哇得一聲哭了出來。
她想爹娘了,有什么錯嗎?
見此,陳平安伸手輕輕地將李寶瓶的小腦袋,轉了過來,然后認真道:
“李寶瓶,人各有志,不得強求他人。”
“就像你家若是不讓你爬樹,硬是要讓你學女紅,你會樂意嗎?”
聽到‘學女紅’三字,李寶瓶下意識地就搖頭道:
“當然不。”
隨后,李寶瓶臉上露出恍然之色。
若是石春嘉不愿求學,自己卻逼她前去,那跟家里人逼她做女紅,有什么分別?
她還不是長成了她最討厭人的樣子?
意識到這點的李寶瓶,當即蹲在石春嘉身邊,一臉歉意地道:
“對不起,是我錯了。”
講理成功,小份天地饋贈已降臨。
……
石春嘉看著這一向霸道的李寶瓶,哭也不哭了,滿臉皆是愕然之色。
這還是第一次李寶瓶向她道歉呢。
石春嘉看了看陳平安,再看了看李寶瓶。
知曉李寶瓶定然是要去大隋求學的石春嘉,想起了離別,鼻頭一酸,再度抱著李寶瓶大哭了起來。
手足無措的李寶瓶,只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陳平安。
聽見心湖大道玄音的陳平安,笑著道:
“你要去大隋,石春嘉要去大驪京城,她這是為分別而哭。”
后知后覺的李寶瓶想到分別之事,也是感覺悲從心來。
從記事起,她倆可從未分開過,如今倒是第一次知曉了離別的滋味。
而陳平安早就知曉石春嘉志不在求學,甚至可說石春嘉是胸無大志,她的愿望大概也只是嫁一戶好人家,平平淡淡地過完她的一生。
這是石春嘉的選擇,陳平安也不會去插手。
隨即陳平安的目光,落在了一臉貴氣的林守一身上。
見陳平安望來,抱著臂的林守一擰著眉道:
“我只知道這次去大隋求學之路,并不安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