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禮廝見畢,岳培吩咐岳雪:“今日來客多,你旁的不用做,好生招呼你安姐姐。”知道太夫人一向不待見庶出的孩子,岳雪反正也是閑著,又一向是個穩妥的,大可以放心托她招待解語。
岳雪笑著應了。小童兒進來稟報,“胡都督、李都督、齊侯爺、傅侯爺到了。”岳培命張雱:“無忌隨為父出去待客,你也該拜見這些世交叔伯。”張雱面色遲疑應道:“是!”猶豫了下,還是硬著頭皮問道:“傅侯爺也來了么?”附耳跟岳培說了幾句話,神情很是羞澀不安。岳培微笑看了他一眼,“這有什么,不妨事。”
得,解語算是知道為什么大胡子這么肆無忌憚了,有這么個爹,難怪。岳培有五個兒子呢,幸虧還有岳霆這樣的,少年老成,沉穩得體,讓父母省心。如果個個都像大胡子,那岳培豈不忙壞了?光替兒子收拾殘局就要花多少心思精力。
張雱心里嘀咕:不妨事,真的假的?劫持過一回,偷襲過一回,傅深那火暴脾氣,見了自己能善罷干休?真動起粗來,自己可打不過他。岳培見愛子眼巴巴的看著自己,笑罵道:“臭小子,連爹的話也不信了?爹說不妨事,便是不妨事。”
岳培罵完兒子,回過頭來慢吞吞說道:“解語,伯伯家里有座花房專養蘭花,里面有上千株名品胡姬花,狠值得一看。連六安侯府太夫人這樣品味高雅之人,都對這花房贊嘆不已,回回都要看上半日。”
解語心咚咚咚跳起來,天下竟有這樣的老爹!吃驚之下,口齒也不伶俐了,只微笑稱“是!”岳培似笑非笑看了解語一眼,又說道:“傅侯爺為人極是孝順,但凡太夫人吩咐下來的事,再沒有他不肯的。無忌,隨為父去拜見傅侯爺。”
張雱無奈,只好跟在岳培后面出去了,臨走還頻頻回頭張望,似是不放心解語,岳雪調皮的沖他眨眨眼睛,仿佛是說“放心吧,一定替你照顧好。”張雱才戀戀不舍的走了。
父兄一走,岳雯馬上活潑起來,跑到解語面前驚嘆道:“天下竟有這般好看的人兒,仙女似的,今兒我算見著了!”殷殷勤勤拉著解語的手套近乎,“我排行第五,叫岳雯,姐姐叫我阿雯好了。”
小孩子的贊美格外令人歡喜,解語握著她的小手,笑道:“我姓安,名解語,家里只有我一個女孩兒……”解語話音還沒落,岳雪也拉著解語另一只手,親親熱熱說道:“這可好,姐姐有兩個妹妹了。解語姐姐,可不許嫌我們兩個笨。”岳雪抿嘴笑笑,“無忌哥哥常罵我們笨呢。”
解語是性子隨和、入鄉隨俗,岳雪是一心要討好父兄、交好解語,岳雯是真心喜歡美人兒,感概了好幾句“解語姐姐真好看!”如此一來,三人在一起倒也融洽,岳雪、岳雯一邊一個陪著解語出了書房,一路說說笑笑,消消停停往春暉堂走去。
走了一會兒,路邊的景色變了,全是一個接一個精致的小花圃,種滿奇花異卉,香氣撲鼻。岳雯拉拉解語,“姐姐看,那是六安侯府的傅大小姐。”不遠處一個菊花花圃前,立著位一身淡黃衫裙的少女,那少女面如滿月,膚如凝脂,十分的美貌端莊。
傅大小姐,那是傅深的女兒了,不知她受寵不受寵?劫她管用不?要說還是劫年青人最好。解語正在思忖,只聽岳雯艷羨的說道:“傅大小姐這樣站在菊花旁邊,真是人比花嬌呢,真好看!”艷羨完想想不對,又忙忙的回頭跟解語補上一句“不過沒有解語姐姐好看!”倒把解語和岳雪二人都逗樂了。
“傅大小姐怎會單身在此?”岳雪心里很是狐疑,按理說她是客人,要是在園中游玩,也該有人陪著才是。岳雪稟性小心謹慎,心中雖猜疑,面上卻絲毫不露,和岳雯一起過去含笑行禮,“傅大小姐。”傅解意溫柔笑道:“三姑娘,五姑娘,貴府這株綠牡丹,委實令人心喜。”她身畔一株綠色菊花,花色碧綠如玉,晶瑩欲滴,正是菊中珍品“綠牡丹”。
岳雪微笑道:“能入傅大小姐的眼,想必這株綠牡丹確是好的。”岳雯眨著大眼睛,毫無心機的說道:“解語姐姐比這綠牡丹還好看!”她推推岳雪,“三姐姐,你說是不是。”
解語?傅解意身子微微一抖,解語?魯夫人曾經得意的跟她說過,“我家意兒才是傅家嫡長女,那個叫解語的女孩兒,只配當作庶女認回來。”
解語上身穿著淺綠色織錦緞褙子,下身穿著白色素緞長裙,裙角繡一朵色澤清冷的綠色梅花,整個人清新美麗,明艷不可方物,傅解意看著靜靜立在花圃旁的解語,心中一陣迷惘,有如此風采的女子,豈肯認做傅家庶女?
傅解意定下心神,斯斯文文的稱贊道:“五姑娘好眼光,安姑娘這身淺綠衫裙很是得體,竟把綠牡丹比下去了。”
解語微微咪眼。知道自己姓安,看來傅解意在傅家消息靈通,是傅深寵愛的女兒?解語心里在衡量值不值得劫持眼前這位,面上說著客氣話,“哪里。綠牡丹日曬之后,綠中透黃,光彩奪目,到時便顯得傅大小姐這身淡黃衫裙得體了。”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。
一名身段婀娜的侍女穿花拂柳,輕盈走到傅解意身邊,“小姐,您的帕子找著了,方才是遺忘在路上了,幸好沒被人撿走。”傅解意微笑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示意侍女將帕子收好。
岳雪陪笑道:“還要陪安姐姐拜見祖母。”她的任務就是先帶解語去春暉堂拜壽,然后陪著四處游玩。到哪里玩呢?想來蘭花花房是必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