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朝禮制,公侯伯爵均屬超品,在正一品上。外命婦中,侯夫人可是排在正一品夫人之前,這是多大的榮耀!她倒好,寧愿留在沒名沒姓的安家,也不愿回六安侯府,真真是個不識實務不識抬舉的。
便是不為自己著想,難道不為解語想想。六安侯府嫡長女身份何等的尊貴,京城最出名的詩會、花會、宴會,都有貼子!滿京城的公子哥兒,任他門弟再怎么高貴,也配得上!可若是杏花胡同安家的女兒,京城哪名貴婦聽說過?哪家公子哥兒會看她一眼?前程差得遠呢。
解語倒是敢作敢當的,脾氣很是爽利,安家那小門小戶會埋沒她。若在安家,將來不過是嫁個窮酸秀才過苦日子罷了,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。
“去跟她說,她回不回的,不稀罕!”太夫人發了火,“可我傅家的孫女卻由不得她!解語是傅家的骨肉,哪里能夠流落在外?必要認回來的!”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孩子,由不得你一個人說了算。
傅子濟領命而去。太夫人氣了半晌,親手寫下一封書信,命人用信鴿傳給傅深。信中除大罵譚瑛“不通人情”外,更隆重宣稱:解語是我親孫女兒,你快給我接回來!
傅深的回信一直到第三日方到,信中急切寫道:解語這孩子脾氣倔,您千萬莫輕舉妄動,等我回京后慢慢勸她!末尾用斗大的字體寫著“切記!切記!”
太夫人恨的牙癢癢。敢情他這沒養過一天的閨女金貴著呢,從前也沒見過他對哪個兒女這般上心過!果真譚瑛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樣?這沒出息的,譚瑛顏色也不過比尋常女子略好些,他便神魂顛倒了!
太夫人正氣著,傅子濟又垂頭喪氣來報,“譚夫人還是不肯見我。”連安家大門都進不去。太夫人輕蔑看了他一眼,喝道“你這沒用的!快下去罷,速速離了我的眼!”傅子濟如釋重負,急急行了禮告退,出了太夫人的屋門后,一溜煙兒似的跑了。
回去探了大姨娘的病,一五一十說了這兩天的艱難,“連面都不肯見。”大姨娘微笑道“她好容易逃出了性命,哪里敢輕易回來?倒也在意料之中。”差點死在傅家呢,可不是小事。
傅子濟抱怨道“便是當年有些什么,如今也都過去了!她也是個想不開的。”外邊傳愈傳愈盛,愈傳愈對傅家不利,偏偏譚瑛是油鹽不進。
“本來想立功的,如今倒好,不只無功,反倒有過了。”傅子濟很是沮喪。大姨娘安慰他,“這有什么。誰做事會是一帆風順的。”又朝外頭努了努嘴,“且耐一耐,那頭才是該急了呢。”魯夫人豈會坐以待斃,等她出昏招罷。傅子濟向外望了望,也是,府中還有魯夫人呢。母子二人相視而笑。
魯夫人確是氣昏了頭。“當年她僥幸逃了,如今可逃不掉!”魯家世任總兵官,家中豈無一二死士。想來安家只有婦孺,一名壯士便可送她們上西天。
傅解意硬按下她,低喝道“您做什么呢。”事態并未明朗,何必下此狠手。“一來,她們并不愿回;二來,即便她們回了,又有什么壞處呢?您真是想不開。”
“她們回來了,娘便成了繼室!”魯夫人欲哭無淚。傅解意定定看著她,緩緩說道“無論她們回不回來,您都是繼室。”當初您是怎么想的,世家嫡女,竟做了填房。
魯夫人拉著傅解意的手心疼道“乖女啊,那你便成了次女!”憑白多出一個姐姐。
傅解意慢慢從魯夫人手中把自己的纖纖玉手抽了出來,臉上有奇異的笑容,“那不是很好?娘,這個傅家嫡長女我早受夠了,誰愛做誰做罷。”
從小到大受了多少難為,多少折磨,都是本該解語受的。若她真的回來,“那多好,讓她們母女二人擋在咱們面前,對付太夫人去。”傅解意笑得極是歡暢。
作者有話要說:2013到來了,天氣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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