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忌娶了解語?岳霆猛然抬起頭,那一臉的驚愕、悲痛把岳培嚇住了,“霆兒,你怎么了?”不是答應了讓他取傅家長女?怎么他還會這樣呢,這孩子是怎么了。
岳霆推開岳培緩緩站了起來,一步一步退向門口,狂亂的叫道“不會,不會,一定不會。無忌從小便愛胡鬧,他怎么會認真?這一定不是真的,他怎么能娶解語。”
眼看愛子面色痛苦,神情恍惚,岳培心疼得要命,柔聲命令“霆兒,過來父親這里,慢慢說給父親聽。”無忌怎么就不能娶解語呢,發生什么事了。
岳霆停下腳步,怔怔看著岳培,片刻后忽然熱切的問道“父親,方才您一定說錯了,是么?”無忌便像個大孩子一般幼稚,不懂事得很,胡鬧得很。他如何能娶妻,還沒長大呢。父親一定是弄錯了。
岳培雖然不明所以,卻對岳霆溫和的笑笑,“霆兒說的是哪句?父親年紀大了記性不好,方才說過的話竟忘了。”岳培腦中模糊想到了什么,卻是不敢再繼續想下去,只含笑吩咐著“霆兒,到父親身邊來。”
岳霆穩穩心神,走到岳培身邊,慢慢坐到地上,頭枕著岳培的大腿,“父親,小時候您帶我和無忌一起玩耍。若玩累了,我們便一邊一個,這般靠著您。”
岳培見他情緒逐漸平靜,心中歡喜,“哥兒倆都是小淘氣!好起來好得跟一個人似的,不好的時候便要打架!”打累了兩人都氣喘吁吁坐在地上,大眼瞪小眼的不服氣。往往是無忌最先蹦起來,“再打!”他年紀小個子小,總打輸,還總是不服輸。
岳培便會在旁邊笑吟吟看著,“霆兒這打法不對,肘部再往上一些”“雱兒太急了些,用力太猛”,等到兩人筋疲力盡了,跑到老爹身邊一屁股坐在地上,一邊一個靠著老爹喘粗氣,還要互相再扮個鬼臉。
沈媛常常儀態萬方的走過來,無忌便會撲到她懷里撒嬌。“看看你,一頭一臉的汗。”沈媛嗔怪著,拿出帕子溫柔替無忌擦汗。岳培看著眼前這對母子,眼中全是柔情。
沈媛偶爾一回頭,看到岳霆羨慕的眼神,微笑問他“也幫霆哥兒擦擦汗,好么?”見岳霆紅著臉點頭,也給他擦了汗。她的手很白,手指纖長優美,岳霆很愿意讓她給擦汗。
父子二人憶起往日時光,俱是默默無。良久,岳霆緩緩說道“父親,當年我很是羨慕無忌呢。您和媛姨待他如珠如寶,他都八歲了,走個道兒,您和媛姨還一邊一個拉著他。”
岳霆小時在靖寧侯府長大,岳培長年駐守遼東,父子二人見面的時候并不多。從小沒有父親的教導陪伴,岳霆也是引為撼事吧?岳培想到這點,對身邊的次子更加憐惜,“苦了我霆兒了。”到底還是虧欠了孩子。
不只岳霆,便是岳霽,若是幼時有父親在身邊嚴厲督促,他又怎會不能文不能武的,鎮日風花雪月?齊夫人頭胎生了長女岳霖,心中郁郁,“怎么是個女孩兒”。第二胎生了岳霽,真是喜出望外,對岳霽格外疼愛,從小慣得沒樣子。
岳霆是次子,便不如岳霽那般受重視,自小便是不聲不響的,一舉一動中規中矩。長大了努力上進,建功立業,絲毫不用老爹操心,只除了親事上難一些。這說起來也怪自己,好好的帶他去當陽道做什么?讓他見到沈媛做什么?若是照著沈媛的樣子去尋,可就難了。那樣灼灼如花又蘭心慧質的女子,并不多見。
岳培越想越覺得對不起眼前的兒子,都是自己害了他!“霆兒,莫想這些了,父親疼你,和疼無忌是一樣的。”手心手背都是肉,親生的兒子,哪個不寶貝。
“怎么能不想?”岳霆苦笑著搖頭,“父親,便是因著幼時見了媛姨,兒子才會發了癡念,定要尋覓一位堪與媛姨媲美的女子為妻。”已經有了前車之鑒,再不能像父親一樣。奉父母之命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。等到后來遇到心儀的好女子,卻只能納為外室。那樣好女子該日日長相廝守,而不是隔三差五方能一聚。
果然如此!岳培很是內疚,嘆道“是父親思慮不周了。”那時靖寧侯府只有岳霆對無忌是友善的,也和無忌年紀相差不多,自己便想讓小哥兒倆多在一處玩耍。一則是讓兄弟之間更有感情,二則是霆兒和無忌都有了玩伴,豈不是一舉兩得?卻不知會埋下這個隱患。
岳培突然驚覺,無忌這些年來對送上門的美女看都不看一眼,難不成也是因為沈媛?有了沈媛這樣的娘親,怕是庸脂俗粉凡桃俗李都看不到眼里了吧?
岳培手腳冰涼。無忌是遇到解語之后才情竇初開的,那霆兒呢?霆兒所說的傅家長女,難道是……?若說起血緣,解語可不正是傅家長女?
其實方才岳培心中就朦朦朧朧有這想法,只不過這時一下子清晰了。岳培打了個冷戰,哈哈笑道“傅家長女甚好,霆兒,為父明日便央人去提親。”趕緊定下名份要緊!總不能讓他們兄弟相爭!
岳霆站起身,抬起頭,看著岳培的眼睛,緩緩說道“父親,還是等到解語認回傅家后,再去提親。”解語,才是真正的傅家長女。
岳培低喝道“霆兒你瘋了!難道你不知,無忌對解語……”岳霆冷冷接上,“無忌一向胡鬧,如今只不過還是胡鬧罷了。父親,他只是一時心血來潮。”從小他玩什么都玩一會子,干什么都沒長性。
岳培苦笑道“霆兒,不是這樣。無忌才從西京回來,第一回見我,便說要去安家提親。霆兒,你弟弟這回并不是胡鬧。”你看見那傻小子的眼神了么,仿佛天地間只有一個安解語,他怎么會是一時心血來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