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無忌,安大人難道能夠一輩子隱姓埋名?”岳霆低喝道“他可是斯文君子,深明大義之人!”擔驚受怕、東躲西藏的日子,還不如光明正大的去到西北驛,堂堂正正做人。
張雱惱了,沖著岳霆大吼道“你懂什么,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!”什么斯文君子,深明大義,我是不懂了。我只知道,他是血肉之軀,不能被惡魔折磨!不能冒著嚴寒去送死!張雱怒氣沖沖想著,怒氣沖沖瞪著岳霆,大喝道“我打醒你!”揮掌打了過去。
張雱攻勢凌厲,岳霆略略皺眉。兄弟之間打架而已,又不是生死相搏,無忌你也太不留情面了。想勸勸他“莫沖動”,無奈他一掌接一掌排山倒海般的攻了過來,岳霆根本連說話也說不出來,只好專注的凝神應對。
打得越久,岳霆越覺吃力。無忌進步竟如此神速!做哥哥的竟不是弟弟的對手,唉,從小都是自己教訓無忌,難不成往后要改成無忌教訓自己了?岳霆心緒飄忽,十分難受。
岳霆是越打越吃力,張雱卻是越打越輕松。一邊打一邊口中怒罵,“鞭子抽到他身上,難道他不會疼么?”“錦衣衛折磨人的手段多了,他能受得住么?”“吃不飽穿不暖的,他能活得下來么?”“即便是活著到了西北驛,一個人孤苦零丁的苦挨,那是人過的日子么?”“你這人真壞,作什么定要安伯父去那苦寒之地送死?”
“誰想讓他送死了?我只是想……”岳霆也想開口,卻是才開了口便覺得氣息不暢,只好半中間把話咽了回去,繼續凝神打架。其實我沒壞心,沒想讓他送死,只是想讓他做個奉公守法的人。
也沒人來勸架,兄弟二人打了個痛快,最后岳霆以一招惜敗。“這回是我贏!”張雱得意洋洋的說道。從小到大沒打贏過,這回終于打贏了!揚眉吐氣啊,真是揚眉吐氣。
兄弟二人都坐在地上歇息。岳霆還是苦口婆心的想勸弟弟,“無忌,我知道安大人是忠良,是被冤枉的,可是為人臣子的,只能聽命于君上。”莫說流放了,便是死,也只能聽命。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”,無忌你懂不懂。
“岳指揮使這話說的不對。”解語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,“孔子說過,‘君使臣以禮,臣事君以忠’,先有君使臣以禮,后有臣事君以忠!況且忠有很多種,岳指揮使所說的,只能叫做愚忠、盲忠。”孔子可是這個時代的“圣人”,他說的話總歸是有道理的吧?關于事君以忠,孔子的理論是“勿欺也,而犯之。”安瓚正是這么做的。
岳霆的心一點點沉下去,沉下去。抬起頭,解語身披黑色斗蓬靜靜立在不遠處,膚色似千年冰雪一般白皙晶瑩。無忌還是個任性不懂事的孩子,可她總是和無忌在一起!岳霆心中一陣迷惘。
張雱一躍而起,“哎,你怎么出來了?冷不冷?莫凍著你。”解下自己的狐皮斗蓬,裹在解語身上,口中抱怨著,“這兒風很大,你出來作什么?”
解語溫柔笑笑,“你出來很久了,擔心你。”聲音也很溫柔。岳霆心鈍鈍的疼,木木的起身,上了馬,“無忌,凡事小心。”沙啞著嗓子扔下一句話,岳霆縱馬回京。
她本該是侯府嫡女,她本該是侯府嫡女……岳霆瘋狂的打馬奔跑,瘋狂的想著,不知不覺間眼淚流了一臉。
“哎,咱們陪伯父多住幾天吧?”張雱提議。這人是劫出來了,錦衣衛也灰溜溜的回京了。可誰知會不會有什么變故?還是等事情完全平息了,才能放心。
“好啊,”解語笑吟吟點頭,“這寺廟風景很好,咱們便多住幾天。”老爹還睡著呢,等他醒了,不知會如何?若他迂腐了,愚忠了,可要好好跟他講講道理。
作者有話要說:這個,算是劫完人了吧。
終于劫完了,松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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