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雱回到當陽道,梳洗后換了輕便衣服,便要起身去鄰舍。快要出房門的時候又回過身,到大鏡子前面仔細照了一番。大鏡子是玻璃的,清晰映出一位白衣白袍的英俊青年。張雱在鏡子前照得滿意了,方走。采綠等丫頭捂著嘴偷笑,一個一個笑得肚子疼。
張雱翻過那面熟悉的墻,到了解語的院子。他心咚咚跳起來,院中靜靜立著位身材修長的妙齡少女,一身月白色衫裙,像天上那彎新月一般美麗動人。
“回來了?”少女含笑問道,聲音溫柔似水。眼前這大男孩兒還像一年前那般英俊明朗,臉上的稚氣卻明顯減退了,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和隱隱的威嚴。做了將軍,指揮千軍萬馬,果然不一樣了呢。
“嗯,回來了。”張雱癡癡凝神解語,溫柔說道。今晚月光皎潔,月光下的解語更加柔美,更加迷人。張雱手心漸漸出汗,一年多沒見,這可想死人了!她真好看,比從前更好看,看得人心里熱乎乎的。
解語被他看得臉頰通紅,一年多沒見,這孩子膽子變大了,從前他可不敢這般盯著自己看!“大胡子,這一年多除了打仗,你還做過些什么?”解語清清脆脆問道。
“除了打仗,還是打仗。”張雱語氣中有些抱怨,“遼東被女真人占去了一大半,我們好容易才收復故土。”這場仗打得真是艱難,缺兵缺餉的,硬是把彪悍善戰的女真人給趕跑了。
“大胡子真厲害!”解語由衷夸獎。女真人生長在苦寒之地,打起仗來勇猛頑強,是天朝最兇狠的敵人。能打敗女真人,大胡子真了不起!
張雱微微笑起來,“你說過不喜歡女真人,那自然要把他們趕走。”解語不喜歡女真人是因為他們拖著個大辮子?是,男人拖著個大辮子確實很難看,太難看了。
采蘩、采蘋偷偷從窗戶中向外張望。皓月當空,銀光泄地,月光下男子微微低頭,少女微微仰頭,“真好看,兩個都好看。”采蘋心中暗暗羨慕,金童玉女,指的就是他們吧?采蘩就現實多了,“這兩位要看到什么時候?這都后半夜了。”少爺還好,男人家身子結實,熬熬夜沒什么;姑娘家身子嬌弱,這么著可不成!
采蘩煩惱的看著外面,心中念叼著“怎么還不走,怎么還不走?”一直等到張雱依依不舍的告別解語走了,她才松了口氣,忙忙的出來接著解語,陪笑說道“姑娘早些歇著罷。”手腳麻利的服侍解語睡下,輕手輕腳退了出來。
第二天張雱從大門進來拜見安瓚、譚瑛,行禮寒暄之后,規規矩矩坐下來敘話。“這些珍珠、貂皮,還有千年人參,是孝敬伯父伯母的”殷勤送上遼東特產。中午安瓚留他用酒飯,飯后二人又下了兩盤棋,喝了壺茶,不知不覺到了晚飯時分,他又在安家用了晚飯,方才離開。
安瓚待他一向和氣,譚瑛看他也順眼了不少,“這孩子比先前穩重了,”晚上只有夫妻二人時,譚瑛滿意說道“從前滿臉稚氣,如今可好多了。”談吐舉止都大不相同,像個大人了。
“無忌這孩子天性淳樸,福澤深厚。”安瓚和張雱說了大半天話,對張雱越來越喜歡,“更難得是對解語一心一意。只等靖寧侯回京,他便會央媒來提親。說起來兩個孩子都不小了,阿瑛,解語的嫁妝也該慢慢準備起來。”
“是,嫁妝是該早早備下。”譚瑛雖點頭答應,卻還是有些可惜,“無忌這孩子千好萬好,只除了他是外室子。”到底出身是一個污點,不光彩。
安瓚微笑道“若他不是外室子,哪能祖母尚在,便自己單門獨戶居住的?阿瑛,解語嫁了他后沒有婆婆管束,何等自在;又和咱們只隔著一道墻,若是想閨女了,隨時能過去看。”女兒嫁到鄰舍,這是多好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