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你生下孩兒便知道了,可憐天下父母心。
杜知安辦事很麻利,沒幾天便請了一位王先生送至安家。安瓚和譚瑛都嚇了一跳,安汝紹只是開‘蒙’,哪用得上這樣的名師?王先生教出過兩名進士呢,真是大材小用了。“胡說!”他們一開口,便被杜知安毫不留情的訓斥,“開‘蒙’最是要緊!”開頭若是開不好,往后便是事倍功半!
安汝紹對于上學倒是很熱心,循規蹈矩拜過天地君親師,開始正經八百坐在書桌旁,上起學來。“先生講得極好!”下了學跟父母、姐姐炫耀,“我全能聽懂,還能背會!”炫耀過后又有些下氣,玩伴們都不能上學,只有自己一個啊,太無趣了。
“姐姐,讓小白他們跟我一道上學好不好?”安汝紹不敢跟安瓚、譚瑛提這個要求,可憐巴巴的偷偷問解語。慢慢大了,他也知道自己和玩伴是不一樣的。
解語笑咪咪勸他,“上學又不是玩,哪里還用得上玩伴。”這個社會等級分明,小白他們幾個是奴仆身份,沒辦法跟安汝紹一道上學。不止不能一道上學,往后一起玩耍怕也是不行了。他們幾人一起玩了兩三年,一向是沒大沒小的,往后,唉,安汝紹的童年過去了。
小白、小香、柱子、虎子等四人本是靖寧侯府家生子,被張雱借過來做了安汝紹的玩伴,他們父母都很樂意:家里少了份嚼用,多了份月錢,孩子還養得白白胖胖的。
安汝紹上學后小香去了靖寧侯府,跟著嬤嬤們學規矩,有她親娘照看著;柱子和虎子則跟著父母去了田莊;只有小白沒爹沒娘,只有一位年邁的祖母,祖孫二人無依無靠的,采蘋心腸軟,求了解語“少‘奶’‘奶’,要不留下小白吧,這孩子雖小,可很懂事。”‘挺’招人疼的。
“好啊,留下吧。”解語也喜歡小白,“還有她祖母,不是年紀大了沒差使么?也一并要了來,給她個輕省差事做著。”一位老太太養著位小姑娘,真是不容易,能幫便幫她們一把。
解語真沒幫錯人。晚上夫妻二人閑話家常,張雱無意中提起,“小白真孝順。我一大早出‘門’,看見她小小人兒在幫她祖母掃地,才六七歲的孩子,難得。”
第二天解語細細問了采綠。“小白跟著采蘋學寫字,學針線,”采綠說道“她每天早早的起來,幫著盧媽掃地。”盧媽,就是小白的祖母,年紀大了眼睛不好,什么細發活都干不了,只能掃掃地做做粗使。
“給盧媽改個差使。”解語想了想,“改一個不用一大早起‘床’的。”小孩子正長身體呢,天不亮就起‘床’做什么。
采綠抿嘴笑笑,“是,少‘奶’‘奶’,少‘奶’‘奶’心腸真好。”解語打趣她,“好什么?讓人家定了親的姑娘,不嫁人還‘侍’侯著我。”采綠已是定了親,本來商定的是今年開了‘春’兒成親,可她不肯,“少‘奶’‘奶’懷著身孕,這會子如何能離開人?再等等。”
采綠羞紅了臉。采蘩湊近她,“采綠姐姐怎么臉紅了?”采蘋意味深長的接上,“難不成是想什么……”沒羞的事?聲音拉得長長的,引人遐想。
采綠啐了一口,恨恨道“你們兩個沒臉沒皮的!”采蘩采蘋忙陪不是,“是我們說差了,姐姐沒臉紅,沒臉紅!”三人笑鬧成一團。
當陽道是一片和樂,解語時時走過小‘門’回娘家,陪譚瑛閑話家常;也常常帶著張雱一起回安家蹭飯,“家里的飯好吃!”譚瑛一迭聲說道“多吃點,多吃點。”
譚瑛每天忙著丈夫和兒子、‘女’兒,也時常接待表哥、表嫂,日日笑逐顏開。她的娘家,四喜胡同譚家,卻是日日愁云慘霧。
“端兒,你怎么會被人捉住這樣的把柄?”譚閣老的繼室夫人蘇氏恨鐵不成鋼的指著獨生子譚端,“這可是能要人命的!你,你怎地這般不爭氣?”丈夫是人中龍鳳,兒子卻是平庸無能。收受賄賂,哪名官員沒做過,可被人捉住把柄卻不一樣了。太祖皇帝留下的律例,是要殺頭的!
譚端羞愧低下頭。心中卻在怒罵:不是因為你當年做的缺德事,我能被人盯住了?這事誰沒做過,哪個當官的沒做過?偏偏我被捉住了!杜家、安家,兩家人聯手要我的命,還不是因為你!
六安侯府太夫人這些時日并不出‘門’,卻對外邊發生的事異常關心,尤其是有關杜家、安家、譚家的,一舉一動她真都小心在意。“譚家老家的族長被請到京城了?”太夫人聽到這樣的回報,咬緊了牙關,“還有譚閣老繼室夫人蘇氏的親哥哥?”
杜知安,你好!你是要仿效當年事,也把夫家、娘家親長請到一處,置人于死地?我倒要看看,你能不能如愿!太夫人眼神中一片清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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