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出了屋子,就見那邊過來一老一少,謝橋知道肯定是祖父和大堂哥了,到了近前,眾人急忙見禮,簇擁著進了屋子,謝橋才看清楚兩人.
父親謝宜岳頗肖祖父,雖是老爵爺,但渾身上下卻盈滿濃重的書卷氣,保養的極好,精神矍鑠。大堂哥謝寶樹,俊眉朗目,光華內蘊,倒令謝橋想起了那個典故,譬如芝蘭玉樹,欲使其生于庭階耳,謝家寶樹果然名副其實。
卻說老太爺,今天剛一回府就得了信,說三姑娘到了,這才到了這后宅來瞧瞧自己這個的嫡親孫女。三個兒子中老太爺自小最喜老三,皆因他雖然性子有些古板,但卻是個讀書的好材料。老太爺自己喜歡讀書,自然也就喜愛用功的孩子。
三子也真爭氣,并沒靠祖宗余蔭,而是從科舉出仕。如今雖只做到四品知府,但像他們這樣的世族子弟,謝宜岳也是鳳毛麟角并不多見的。更兼長子謝宜山雖可襲爵,但卻是個性子荒唐的,每日里只知道眠花宿柳,并和一幫狐朋狗友在外廝混。值得欣慰的是,倒得了一個出色的嫡子,不然將來謝家這一支,說不得就斷送在他手里也未可知。
謝寶樹長房長孫,不光生的好,性子也好,倒不像他親爹,反而隨了他三叔,是個喜歡讀書用功的。現如今乃是太學監生,在老太爺眼里,三子謝宜岳,長孫謝寶樹,是自己膝下一等一得意的子孫。
因此自從三子外放后,凡有要緊的應酬,均會攜著長孫前往,想著讓他多見市面,長些見識。老太爺一直耿耿于懷的就是,三房的子嗣稀薄,雖娶了仕宦家里的貴女,卻只生下一個嫡女,且從小是個先天不足的。一年中,倒有大半年是病的,雖聰明處常人莫及,但一個是女孩子,聰明會讀書也無甚大用,二一個,往年間,瞧著那形容,卻是個不容易養大的,怕白白費了一番心。
故此,謝橋雖自幼聰慧,老太爺對這個嫡親的孫女卻不怎么上心。如今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,可是剛進了院子,略一打眼,到楞了一下,廊下滿滿的主子姑娘,丫頭婆子,他一眼就看到了嫡妻身邊的小丫頭。
好個體面大氣的女孩家,模樣看上去,依稀還有幾分舊年的輪廓,然,這通身的氣韻,卻真真變了一個人一般,差點子就認不出來了。
老太爺坐定,早有婆子把那軟墊放在了地上,謝橋前行兩步,跪下磕頭:
“孫女謝橋拜見祖父”
老太爺微微抬手,慈祥的道:
“好好!起來吧”
老太太指了指謝寶樹道:
“三丫頭,這是你大哥哥”
謝橋急忙上前半蹲福了一禮:
“見過大哥哥”
謝寶樹忙道:
“自家兄妹,何用如此客氣,妹妹這一路辛苦了,三叔可還好......”
謝橋微微頷首:
“父親的身體這一向倒還康健,只是如今母親不在了,自己又不在身邊,總有些掛念”
老太太聽了,倒是拉過她的手道:
“你這丫頭倒是個孝順的孩子,你父親身邊自有人伺候看顧,這個你不用懸心,只在這里安心住下,和姐們們一起讀書玩樂也就是了,等你父親述職回京,自然能父女相聚”
老太爺暗暗品度謝橋半響,見她進退有據,雖年齡幼小,說出話的卻極有章法,不禁暗暗點頭,又細細問了這幾年的情形。主要問了功課,讀了什么書,讀到了那里,可請了先生等等......
謝橋一一回答了,有那不怎么清楚的,也自己度量著編了一二處。祖父問的滿意了才道:
“你本是個別樣聰明的,可惜自小大病小災不斷,如今既然康健起來,這書還是多念些的好,雖是女孩家,多明白些道理也是好的”
說著指了指謝寶樹:
“別的兄弟也就罷了,你這大哥哥如今在太學讀書,是個用功的。你若有那不明白的地方,不好問先生,可以問你大哥哥也使得”
謝橋微微一怔,悄悄掃了眼謝寶樹,見謝寶樹聽了祖父的話,倒是親切的一笑:
“妹妹有事只管來找我,若是我不在的時候,也可先知會我房中的巧梅,待我回來,去尋了妹妹也可”
謝橋猜這巧梅必是謝寶樹房里的大丫頭了,遂又蹲身福了一禮,低聲道謝。一個小丫頭低著頭進來,二太太掃了眼,過去片刻,回來笑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