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橋的臉瞬間緋紅一片,忙扭過臉去招呼外面的小丫頭們上茶來。
他們這一來一去甚是自然,又背著眾人,且不過一瞬間,別人倒是都沒注意。
可是手指頭上滑膩的觸感卻令秦思明微微一怔,見謝橋扭過臉去,才醒悟自己這次莽撞了,不禁有些后悔,可瞥見謝橋脖頸上的縈起的紅暈,卻又從心里涌上一股子難以喻的歡喜來。
小丫頭們端了茶進來,秦如玉一瞧就揮揮手道:
“這大暑天誰吃這些熱東西,沒得又一身汗,去把昨個橋妹妹做的那個冰梅落兒拿過來,讓他們幾個也嘗嘗,倒是比宮里的酸梅湯還好吃呢”
小丫頭應了一聲,不上一會兒就端了幾個晶瑩剔透的琉璃盞上來,何子謙接在手中細瞧,見紅色的湯汁里面飄著幾許搗的碎碎的冰花,煞是好看,淺淺抿上一口,酸甜沁涼卻還有絲絲淡淡的花香氤氳入喉,遂似笑非笑的看了謝橋一眼道:
“真難為你想的出這么些稀奇古怪的精致吃食來”
謝橋笑瞇瞇的沖他做了個鬼臉,何子謙不禁低笑起來。掃了眼前面大畫案上的家伙什道:
“看起來,如今你那胭脂膏子淘制得了”
謝橋點點頭:
“差不多了,待那邊浸了花汁的蠶絲餅陰干了,就可拿來用了,便是這些膏子還更好做些,只用那珍珠粉兌了細細的花汁便成了,語氣卻有些悶悶的。
做是做出來了,可這成本也太大了,尤其這個古代類似口紅的膏子,卻要用珍珠粉來兌,這可不是尋常人家負擔的起的,那里能賣的出去,沒得賠掉了腦袋。
其他人這才恍然謝橋這番大折騰,原是為了做這些閨中的玩意,不禁有呆愣。謝寶樹道:
“虧了咱們祖母常夸你穩重,如今看來,這骨子里卻還是淘氣的,你要胭脂多少尋不來,非要這樣費工夫糟蹋東西的自己鼓搗,豈不是胡亂的折騰”
秦如玉撇撇嘴道:
“那里是胡亂折騰,我們做出來的這些,顏色比那些供上的還更好些呢,且都是真材實料,使喚著我們也放心,比外面的強多了”
巧蘭一步邁進來道:
“要我說姑娘做了這次就算了吧,那么大顆的珍珠,只一顆就不知道能換多少胭脂了,卻要自己費事費力的折騰,別的還罷了,這樣糟蹋東西卻不是什么好事”
謝橋眨眨眼指著她道:
“你這丫頭活脫脫的一個守財奴,要知道這些東西再好也不過是給人用的罷了,只要用的恰當就不是糟蹋,這可是我從子謙哥哥那里學來的”
子謙卻沒說什么,只瞧著她笑。
秦思明目光微閃:
“原本如玉是個別樣淘氣的,誰想到遇上橋妹妹卻更加變本加厲了起來,要我說,你們兩個趁早放過這園子里的花要緊,若是再這樣折騰幾日,這園子里的花可就不剩下什么了,光禿禿的卻不好看,莫如消停些是正經”
正說著,外面秦如玉身邊的老嬤嬤匆匆進來,在如玉耳邊說了幾句什么話,秦如玉臉色一變,揮揮手道:
“你們先下去準備,即刻回去便了。”
秦思明猜大約宮里有什么事情了,不然也不會這樣急巴巴的讓如玉回宮,卻知道她這一來和謝橋甚為投契,少不得臨走要說些體己的私密話兒,遂拉著其他三人避了出去。
出了聚芳閣的院門,子謙不禁回頭瞧了瞧,暗暗思量,以前卻沒注意,秦如玉這個聚芳閣倒是比老王妃的院子更體面周正些,且臨近封著的正殿。又想起秦如玉身邊的那些丫頭婆子們,也與平常世家的不大相同。
那么慎遠所說的這個遠房表妹究系何人,卻更要費些猜疑了。
這邊秦如玉拉著謝橋的手,一同坐在里頭的貴妃榻上,沉默好半響才低聲道:
“我自小孤清,并無嫡親的姐妹們一起說笑玩樂,縱有幾個姐妹卻都是隔了母的,且各有心腸,不曾有過一個真正的姐妹可以交心,不想你我有緣,甚為相合,這些日子卻是我自打出生以來最快活輕松的時日,卻也知道如今也不能再瞞著妹妹了”
謝橋目光清澈的看著她,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兒,秦如玉嘆口氣道:
“妹妹可知我們大秦宮里有一位封號明月的公主”
謝橋緩緩點頭:
“萬壽節上一曲月上舞而得名,聞說風姿卓絕,世所罕見”
秦如玉卻有些牽強的一笑:
“什么風姿卓絕,不過是為了圖安穩罷了,算了,不說這些,妹妹畢竟年紀小,又上有祖母愛重,下有幾位兄長護持,卻哪里知道某些風光不過是面上好看罷了。瞞了妹妹這許久,卻是對不住了,我便是那宮里的明月公主秦如玉”。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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