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枚玄鐵令牌。
上面繁復的云紋環繞著一個“盛”字,這正是掌控著整個盛朝的紡織廠與印刷的最高信物!
持此令牌,可調動兩廠所有資源、人力與財富。
慕容珺的眼淚瞬間決堤。
母妃……
母妃這是將她的半副身家和最大的底氣,都毫無保留地交給了自己!
西北苦寒,將士需棉衣御寒,輿論需引導造勢,糧草軍需更需龐大財力支撐。
母妃,她把所有都考慮到了。
她還以為,母妃會對她私自去西北大發雷霆,讓父皇將她抓回去呢。
慕容珺再也忍不住,猛地撲進身旁謝猙的懷里,將臉深深埋在他還帶著風塵氣息的衣襟中,放聲大哭起來。
所有的堅強、算計、忐忑,在這一刻都被烏止這深沉而無聲的愛擊得粉碎。
謝猙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撞得微微一怔,身體瞬間僵硬。
慕容珺已經九歲,不再是襁褓中的孩童。
原本奶呼呼的香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淺淡的花草香氣。
少軟的身軀緊貼著他,滾燙的淚水迅速浸濕了他的衣襟。
那壓抑不住的嗚咽聲像小貓的爪子,撓得他心口發緊,泛起一陣陌生的酸澀與憐惜。
他抬起手,遲疑了片刻,最終還是輕輕落在她微微顫抖的背上,動作有些笨拙地拍著。
過了好一會兒,待她的哭聲漸歇,才低聲道:“公主,軍中……人多眼雜,需注意儀態。”
這話帶著明顯的疏離與規勸。
慕容珺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,不滿地瞪著他,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,嬌氣地指責:“以前我小時候,你抱我、背我、讓我在你懷里睡覺的時候,怎么不說男女有別?”
謝猙被她問得一噎,喉結滾動了一下,竟無以對。
是啊,從前他只當她是個需要呵護的小孩子。
可不知從何時起,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已經漸漸抽條,有了少女的雛形,心思更是敏銳得驚人。
方才她撲過來時,他那瞬間的慌亂與無措,絕非僅僅因為君臣之別……
一種從未有過的、復雜而微妙的感覺悄然在他心底滋生,讓他有些無所適從。
他別開視線,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自持:“此一時彼一時。公主既選擇踏上這條路,便當時時謹記身份,行舉止,皆需合乎禮法,方能服眾。”
慕容珺哼了一聲,用他的袖子胡亂擦了把臉,小心翼翼地將那枚令牌貼身收好。
母妃的心意,她收到了,這次去西北,她可不只是為了退敵。
那三十萬的兵權,也十分誘人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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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慕容珺走后,坤華殿便像是驟然冷清了下來。
烏止愁眉緊鎖。
盡管她知道慕容珺與一般孩子不同,盡管她已做了所能做的一切。
但為人母的牽掛,豈是輕易能放下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