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靜的夜色里，山林間起了霧，林間有窸窸窣窣的動靜，不知是什么動物弄出來的。

一簇微弱的光線照亮了山林間的小片空地。

空地上，秦夜一臉色煞白地躺在枯枝爛葉上。

法師臉色陰沉地坐在一旁，“你害死了小路。”

“你很在乎他嗎？”

秦夜一嘲諷的聲音有氣無力，仿佛隨時會斷氣。

法師垂著頭沒有接話。

他們都明白彼此是什么人，假惺惺的話確實沒必要說。

法師想不通：“你為什么要找死？”

他要是不主動招惹調查局，度夏那群人根本不會搭理他們。

大家井水不犯河水，各憑本事通關便是。

秦夜一偏偏要去招惹他們。

語上過過招就算了，還敢算計他們……

他這不是主動找死是什么。

秦夜一不答反問：“你覺得我們能活到什么時候？”

法師活動著機械手，聲音異常堅定：“能活下去都要活。”

秦夜一閉上眼，感慨低喃：“那你真幸運啊。”

法師側目看他，不太理解，“幸運什么？”

秦夜一的聲音在黑夜中散開，摻上幾分縹緲，“有支撐你活下去的信念。”

“……”

法師和秦夜一一起下副本的次數不算少，但秦夜一這人……

長了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，跟個男狐貍精似的，行事張揚輕佻還嘴賤。

他并不是很喜歡這個人。

和他的交集僅限副本交流，私事他從不過問，只是聽其他人提過兩句。

他好像失去了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。

但是……

誰沒失去過重要的人呢？

在禁忌游戲比慘是沒用的。

法師：“游戲那個可以實現任何愿望的愿望，你不想試一試？”

秦夜一輕嗤一聲：“你信？”

法師說不上信不信。

這個說法從來只是玩家之間在流傳，不管是個人面板，還是游戲商城、公告，都沒有關于這個說法的證據。

他想活下去，不是因為這個沒有得到游戲官方證實的傳。

他只是想活下去。

秦夜一：“我們不過是被選中的囚徒，能看見的只有死亡。”

法師皺了皺眉，第一次發現這狐貍精的想法如此消極。

“希望你好好活下去，看看這座牢籠如何變成煉獄。”

法師手里一沉，一塊很大的金子被塞進他手里。

——心形的金子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秦夜一的呼吸已經快要聽不見了，法師問他：“你有什么遺？”

“遺？”秦夜一張了張唇，睜開眼望著頭頂漆黑的樹冠。

張牙舞爪的樹冠如同籠罩在他頭頂的墳墓穹頂，他看不見樹冠之外的天空。

半晌，秦夜一扯著嘴角笑起來，“沒有，我沒有遺。”

四周倏地安靜下來。

那簇微弱的光也漸漸暗下去。

……

……

幽靜的小道上，銀蘇拖著甕陣，后面是背著咸新知的莊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