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裴桑枝欲又止:“你奸淫良家女子?”
說實在的,她倒是更愿意相信有英雄氣概的女子對長吉強取豪奪。
長吉點了點頭:“對。”
“不單是奴才,但凡隨公子們去書院的每一個書童,手上都沾著這等傷天害理之事。”
“只不過……”長吉聲音漸低,“有人是甘為爪牙,有人卻是身不由己罷了。”
“公子他一心要將那書童牢牢攥在手心里,非得確保我們這些下人生不出二心,不敢有半分背叛之意才肯罷休。您說,還有什么比捏著這等能將人送進大獄的把柄更叫人安心的?”
“任誰也不想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,更不愿平白丟了性命。這般情勢下,除了他唯命是從,俯首帖耳,別無選擇。”
“有書童做掩護,做倀鬼,他既能把侯爺瞞的死死的,又能在書院里橫行無忌,自然樂此不疲。”
裴桑枝心沉了沉:“是他強逼?”
長吉緩緩搖頭,眼中閃過一絲不忍:“威逼利誘不過是前奏。若這些手段都無濟于事,他便會強行灌下極烈的催情藥。那藥性之猛,足以摧毀人的神智。待藥力消退,清醒過來時,往往只見榻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,半條命都已去了。”
“公子說,元初帝臨朝之際,親敕修訂《大乾律》,其中明令:凡奸淫良家女子者,皆以重罪論處。其刑甚嚴,輕者流徙千里,重者立決極刑。”
“誰能不怕。”
“既唾棄自己,又怕死。”
“有這樣的把柄攥在公子手里,所以公子根本不怕小的來了駙馬爺身邊就會有二心,更不怕小的說些有的沒的。”
裴桑枝只覺寒意自脊背竄上心頭。
原來整個永寧侯府里,最該被千刀萬剮的是裴臨慕。
上一輩子,直到她死,裴臨慕那些骯臟勾當仍舊深埋地下,未曾見得天日。
所以她對這件事情是全然不知的。
“你是被下藥的?”
“既然,你已經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了,他為何還是對你非打即罵?”
長吉破罐子破摔道:“公子要的是全身心的服從,要的是他指鹿為馬,小的們也得睜眼說瞎話,要的是小的與他同流合污。”
“凡稍稍有不順著公子的意,公子便會施以小懲。”
“或戒尺。”
“或匕首。”
“或拳腳。”
裴桑枝深吸了一口氣:“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不是你。”
“大乾律法明載,凡遇重大案件,也當遵循“誅首惡”之原則。律中明文規定要嚴格區分首惡與從犯,嚴懲元兇巨惡,而從犯則酌情論處。”
“若你愿為首告或作證,便是將功折罪之機,待裁斷之時,朝廷自會從輕發落。”
“你可知,自永榮、元初二帝修訂以來,《大乾律》較之舊制,已然相對詳實健全,法度森嚴。”
“雖不敢盡絕冤假錯案,但也算得上是良法善制。”
“你可愿聽我差遣?”
“五姑娘。”長吉的聲音里透著幾分躊躇,“奴才愿意首告,也愿意作證,只是,此事一旦鬧大,只怕那些清白人家的姑娘們,這輩子就完了。”
“人可畏啊。”
“一人一句唾沫,就能淹死那些女子。”
“屆時,她們該如何自處呢?”
裴桑枝眼底掠過一抹冷芒。
方才那番話,本就有著寬慰長吉的成分在。
要裴臨慕死,還不需要那般大費周折。
“你且安心留在駙馬爺身邊,修改再提回裴臨慕身邊伺候的話。”
“你所之事,我自會去查明真偽。”
若是真,就想法子讓裴臨慕死的更慘一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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