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臨慕徹底笑不出來了。
“桑枝,為兄往日確實疏于理財,多有揮霍無度之處,日后自當痛改前非。”
“且容為兄先行籌措,稍后必當親自送來。”
一千兩,換來的是裴桑枝的陰陽怪氣,還不如去打水漂呢!
裴桑枝饒有興味地欣賞著裴臨慕那副口是心非的模樣,勾唇道:“三哥這般客氣,倒叫我不好意思了。”
旋即,她轉頭吩咐:“拾翠,你且隨三哥走一趟,也省得他來回奔波。”
裴臨慕無力道:“也……”
“也好。”
“桑枝你真真像傳聞里所說的那般心善。”
裴桑枝一本正經頷首:“我也覺得是。”
“三哥,你莫要在聽梧院耽擱了,快快回去湊銀子吧。”
“不瞞三哥,我這個人屬實愛財。”
裴臨慕神色訕然,面上浮起幾分尷尬,終是尋不出由頭再作停留。
“那就讓你的婢女隨我走一趟吧。”
待裴臨慕和拾翠一走,裴桑枝斂起笑,斜睨了眼裴臨允:“你怎么還不走?”
裴臨允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,雙手不自覺地搓動著,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:“桑枝,方才我的表現可還入得了你的眼?”
“這樣,你可愿意多原諒我幾分?”
見裴桑枝沒有立即拒絕,他得寸進尺道:“若是,若是你真消了些氣,能不能喚我一聲四哥?”
裴桑枝眼角微微一抽:“有沒有告訴過你,你做這個動作時,分外的猥瑣?”
一語畢,眼神直直地看了過去,接著道:“所以,你是在替自己邀功,讓我對你感恩戴德嗎?”
裴臨允慌忙擺手:“我不是,我沒有。”
“我這就走。”
裴桑枝望著裴臨允落荒而逃的背影,嗤笑一聲。
有些人啊,就是純粹的狗改不了吃屎。
想到即將到手的一千兩,裴桑枝的心情好了些。
但,她想要的不止是一千兩。
“素華、霜序,我是不是有好幾日沒去給父親請安了?”
霜序聞抬眸,望了望窗外天色,心中暗自嘀咕:這既非晨昏定省的時辰,也非午間問候的當口,小姐這是唱的哪一出?
素華道:“是有幾日了。”
霜序眼波一轉,立即會意,接話道:“可不是,的確有段時日了。”
裴桑枝幽幽嘆了口氣,自責道:“如此說來,我當真是不孝至極,該當好好反省才是。”
“既如此,你們還愣著作甚?隨我一同去給父親請安,看看他老人家近日可還安泰?”
素華:姑娘不去氣永寧侯,永寧侯可能還會安好……
可姑娘一去,永寧侯十之八九會氣的一佛出世,二佛升天。
不過,去氣氣也好。
偶然一氣,算小氣。
小氣,怡情!
怎么不算是姑娘孝順呢。
……
前院。
永寧侯斜倚在檀木案前,漫不經心地翻動著泛黃的紙頁。年輕時寫的策論在指尖沙沙作響,時不時自得于自己的遣詞造句化用古典頗具靈氣。
想來,駙馬爺的母親拍板擇他過繼,也有看中他的才華的成分在。
老了老了,再也找不回當年的靈氣了。
或許,臨慕就是繼承了他一部分的才情,才能寫下一篇篇錦繡文章。
就在永寧侯半是感傷懷念,半是沾沾自喜時,書房外驀地傳來聲音:“侯爺,五姑娘前來請安。”
永寧侯的好心情戛然而止。
裴桑枝又要鬧什么幺蛾子,找什么不痛快!
他何需她來請什么安、表什么孝心?只求她能安分守己,莫要再生事端便謝天謝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