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桑枝聞,先是一怔,而后定定地直視著莊氏,眼底的荒蕪和譏諷如野火蔓延開來。
“那你為何偏要置我于死地呢?”
“莫非……”裴桑枝尾音陡然轉厲,“我是您與人私通所生的野種?您給父親戴了這頂綠帽子,珠胎暗結后又怕事情敗露,便要親手了結這個活證據?”
“你!”莊氏面色驟變,又驚又氣,揚手便要掌摑,卻在半空被死死攥住了手腕。
裴桑枝逼近一步,一字一頓:“怎么,被我說中了?”
莊氏氣得渾身發抖:“我清清白白跟著侯爺,這輩子除了他再沒第二個男人!你這孽障,竟敢這般污蔑你的親生母親!”
“親生母親?”裴桑枝松開手,忽然笑出了聲笑到眼角沁出淚花,“好一個親生母親啊。”
“罷了,橫豎不過這兩種情形。”
“其一,您并非我的生身之母。”
“其二,我不過是您生下的見不得光的野種。”
“否則,真想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緣由了。”
“真相是哪一種不重要。”
重要的是,她終于給了上輩子卑微的渴求母愛的自己一個答案。
莊氏的臉色變來變去,神情陰晴不定,嘴唇翕動,卻終究未能吐出一個字來。
裴桑枝抬袖擦拭掉眼角的淚花:“問之前,我就知道母親是不會大發慈悲告訴我的。”
莊氏驚疑不定:“你所謂的第二樁要緊事就是說這一通捕風捉影的混賬話?”
裴桑枝緩緩搖頭:“怎么會?”
“真相不重要。”
“我想記在元夫人蕭氏名下,特來征詢母親的意見。”
“你我雖有母女之名,但兩看相厭,既如此,便就將這最后一絲羈絆也徹底斬斷吧。”
莊氏聞,惡狠狠地瞪了裴桑枝一眼:“你趁早死了這條心!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,你休想記在蕭氏名下!”
裴桑枝挑眉:“母親究竟是嫉妒元夫人蕭氏,還是忌憚恐懼?”
莊氏避而不。
裴桑枝原也不打算等莊氏作答,自顧自續聲道:“想來父親早已向您提過此事,這些時日,也該讓您思量夠了。”
“今日我既親自來說,便不是要與您商議,不過是知會一聲罷了。”
莊氏:“只要我不同意,你就做不成此事!”
裴桑枝輕笑:“母親,若將我與兄長們的性命置于生死天秤的兩端,選了我,兄長們便活不成了,您還會這般堅決地說不嗎?”
莊氏瞳孔一縮:“你又做了什么?”
裴桑枝:“我什么都沒做。”
“不過是在等母親做個決斷罷了。”
“若母親肯將我記在元夫人蕭氏名下,女兒自當投桃報李。今日之后,絕不再動兄長們分毫。”
“兄長們到底誰能成為最后的贏家,全看兄長們自己的造化,我不摻和。”
“母親意下如何?”
反正,該布的局,早已經布完了。
棋盤上的棋子,注定沿著她預設的軌跡行進。
莊氏直勾勾的盯著裴桑枝:“若我執意不允,你當真敢行這弒兄之舉?”
裴桑枝:“母親想看的話,我自然要成人之美。”
“母親,命只有一次,珍貴的很,兄長們的生死存亡,此刻全系于母親一念之間。”
“兄長們活著,母親的后半輩子才有盼頭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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