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與其為既定之事徒增煩憂,不若將心思用在可為之處。”
“深宮中的女子,如御花園里四季更迭的繁花,一茬未謝一茬又開。若任由母妃恩寵漸衰,前朝與后宮本就盤根錯節,這世道向來是趨炎附勢的。屆時,莫說母妃處境艱難,只怕連我與恒王兄也要受其牽連。”
恒王掩去不忿,勉強冷靜下來:“倘若父皇當真知悉了本王與楊淑妃結盟呢?”
“帝王心術最忌結黨,這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,只怕再難拔除。”
謝寧華的心也沉了幾分。
父皇會不會懷疑她是知情者?
“那就先讓慶平侯府安分守己些,莫要再挑釁大乾的律法。”
“生而為皇子,肖想儲君之位,本就不是不可饒恕之事。且父皇的性子仁愛寬厚,不是濫殺之人。”
“如今慶平侯府既以恒王兄為尊,還望王兄多加約束。須知韜光養晦方為上策,留得根基在,何愁沒有東山再起之日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,圣心不能失啊。”
恒王嘴唇翕動,似是想說什么又沒有說出口。
慶平侯府以他為尊?
只能說,他和慶平侯府誰都想當爹!
輕嘆一聲后,恒王話鋒一轉:“裴驚鶴之死,著實難查了些。”
“災民暴動,場面亂得很,哪有人會特地留意裴驚鶴。”
“如今時過境遷,再想尋個見證之人,怕是比登天還難。”
恒王忽然抬眸直視謝寧華,眼底鋒芒畢現:“寧華,既無風可借,那便由本王來興這個浪!”
“三人成虎,眾口鑠金。”
“只要本王籌謀得當,做得隱秘些,絕不會有人能查到本王身上。”
“所以,你要抓緊時機,盡快拿下榮妄。”
“圣心在榮妄,那就必須得讓榮妄成為本王麾下的得力干將。”
謝寧華微微頷首,正色道:“寧華必當全力配合恒王兄。”
話音方落,略一遲疑,環顧四周后壓低聲音:“人多眼雜,恒王兄還是速速離去為妙。”
恒王:“本王心里有數的。”
謝寧華:有數?
有個屁數!
目送恒王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,謝寧華轉身向內殿輕聲道:“恒王殿下已離去,二表嫂且安心出來吧。”
下一瞬,只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年輕婦人輕撩帷幔款步而出,舉手投足間既有風華正茂的明艷,又不失大家閨秀的端莊氣度。
“六殿下這出戲演得妙,連恒王都被牽著鼻子走了。”
這般帶著半是調侃半是親昵的語調,分明透露出二人非比尋常的交情。
謝寧華執壺,為年輕婦人斟了盞茶,茶湯澄澈,映著她眉眼間的盈盈笑意:“二表嫂快別打趣我了。”
年輕婦人接過茶盞:“還是……聽你喚閨名時最是熨帖。”
謝寧華從善如流:“漱玉。”
“今日之后,你我不成功便成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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