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,已經在陛下和榮老夫人之間過了明路,那這門婚事,十之八九是結定了。
駙馬爺前腳剛走,裴桑枝便長長舒了口氣,隨即白了榮妄一眼,沒好氣地嗔怪道:“讓你私下喚我枝枝,可沒許你在駙馬爺面前這般沒輕重。”
榮妄矯揉造作:“枝枝,你是在對我翻白眼嗎?”
裴桑枝一本正經:“是呀,你沒看錯呢。”
榮妄一手接過茶盞,另一手卻順勢攥住裴桑枝的袖角,牽著她同坐在那雕花羅漢床上,眼尾微挑,輕哼道:“越發張牙舞爪了。”
“本來……”榮妄故意拖長了聲調,“還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。”
裴桑枝:“好消息?”
“兩個?”
榮妄摩挲著裴桑枝袖角的繁復花紋,點點頭。
裴桑枝眼波流轉間泛起盈盈水光,幽幽一聲嘆息,手指微蜷著錦帕,楚楚可憐地望向榮妄:“榮明熙,我不過對你翻了個白眼,你便這般狠心,連句話都不愿同我說了嗎?”
“原來你我之間的情分,竟連個白眼都經不起......”
“到底是……”
榮妄:“打住!”
“你我之間的情分深的很,也沒有被錯付。”
裴桑枝眨眨眼,眼淚收放自如。
榮妄:他似乎真的拿裴桑枝沒有辦法!
“枝枝,我剛從宮里出來。陛下已將誅佞劍賜予向少卿,命他徹查沈三姑娘的命案。”
“有誅佞劍在手,又有圣命在身,想必真相很快就會大白于天下。”
“這算是一樁好事嗎?”
裴桑枝:“算。”
凡能伸張正義、震懾奸邪,使作惡之徒在戕害人命時多存一分畏懼,皆為善舉。
這世上,總歸是普通百姓多了些。
是沈三姑娘和俞清的正義,也是很多人的曙光。
榮妄道:“第二件事,我替你向陛下求了個恩典。”
裴桑枝眉心動了動:“恩典?”
元和帝不覺得榮妄這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,沒來興師問罪已是萬幸,又怎會再賜她恩典?
不得不說,裴桑枝歪打正著,猜的準準的。
元和帝就是這樣的感覺!
榮妄聽出了裴桑枝的弦外之音,失笑道:“枝枝,陛下夸你的品性出淤泥而不染,你萬不可妄自菲薄。”
裴桑枝:???
每一個字她都認識,且聽清楚了。
但,為什么連在一起又覺得如此的荒謬又陌生。
她的品性跟出淤泥而不染,八桿子打不著吧。
裴桑枝喉頭微動,悄悄咽下一口唾沫,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袖,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么:“榮明熙,你究竟在御前說了怎樣一番天花亂墜的話?”
若是把元和帝的心下對她的期望拔的太高,見過她之后,難免會有失望。
榮妄輕易便看穿了裴桑枝內心的不安,語氣篤定而溫和道:“不必憂心,你所顧慮的那些事,絕無可能發生。”
天地良心,陛下的期待值已經低的不能再低了。
“在陛下心里,你是個可憐的好人。”
裴桑枝:人設塑造的太成功了。
榮妄繼續道:“我替你求的恩典是,若你以后不愿再囿于中饋瑣事,可以入女官署效力。”
“陛下已然應允,金口玉。若你真有意于女官之職,來日可先隨養濟院女官歷練,以賑濟那些孤苦無依的老弱病殘。”
裴桑枝怔住了。
她想攀一株高枝,而這株高枝遞了她一條青云梯。是真真正正的,能將自己命運握在手里的青云梯。
榮明熙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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